第68章 主控室（2/2）

李维：“……”

南宫卓终于开口了，声音依旧平稳，却带着重量：“李维，你的工作做完了？数据处理好了，你有思路了？”

李维脸色一僵，讪讪地闭上了嘴，但眼神里的不服气依然明显。

南宫卓没再理他，看向王涵和林翰：“年纪不重要，背景也不重要。陈铭远那老家伙虽然有时候眼光有点飘，但看人的基本准头还在。我只看能力，看你们能不能解决问题。”

他走到主控台前，调出了之前那片剧烈波动的能量曲线图，以及旁边复杂的约束场拓扑结构模型。

“废话不多说。我们现在的瓶颈在这里。”南宫卓指着屏幕，“‘金乌’的混合约束场，理论上是可行的，但在实际运行中，尤其是长时间稳态运行时，会出现无法用现有模型完美解释的微失稳和能量泄漏。就像……”

他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比喻，“就像一个漏气的、但又极其精密的轮胎，我们找不到所有的漏气点，而且这轮胎的橡胶材质本身还会随着压力和温度变化。”

他看向林翰：“陈铭远在通讯里把你夸上了天，说你是数学上的‘万能钥匙’。那么，小林，你看看这个约束场的数学模型，有没有可能从根本上找到这些‘漏气点’的数学根源，甚至……优化它？”

他又看向王涵：“还有你，王涵。你的物理直觉是公认的。从物理图像上，你觉得这些微失稳可能源于什么？是等离子体自身的湍流？是磁场边界与等离子体相互作用的不完美？还是……我们忽略了某些更基本的物理效应？”

问题直接而尖锐，没有任何寒暄和过渡，直接把他们推到了问题的核心。

其他几位资深研究员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两个年轻人，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有真材实料，还是徒有虚名。

林翰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屏幕前，眼睛几乎要贴上去，手指无意识地开始在空中划拉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这个拓扑缺陷……有意思，像是高维规范场在三维投影下的奇点……需要引入陈-西蒙斯作用量进行修正吗？不对，边界条件不对……”

王涵则盯着那不断扰动的等离子体模拟动画，眉头紧锁。他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陷入了沉思。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，将眼前的现象与他所理解的所有电磁场、等离子体物理知识进行比对。

主控室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微弱声音和林翰那几乎听不清的、高速的数学呓语。

李维忍不住又想开口嘲讽两句这种“装神弄鬼”，却被南宫卓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
几分钟后，王涵抬起头，眼神恢复了清明，他指向模拟动画中某个看似随机的涡旋：“南宫老师，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这里。这不是单纯的湍流，这更像是一种……‘自共振’？

当约束场的特定谐波频率与等离子体某种本征振荡模式耦合时，即使能量很小，也会被不断放大，最终导致局部场的崩溃和能量泄漏。就像……轻轻推一下荡到最高点的秋千。”

林翰几乎同时猛地抬起头，眼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光：“王工说得对！数学模型也显示了类似的共振点！而且不止一个！是多个低阶模耦合产生的高阶奇异点！现有的线性近似模型完全无法捕捉！我们需要一个非线性的、包含模态耦合效应的全新方程组！”

两人一物理一数学，瞬间完成了交叉验证，指出了同一个方向！

南宫卓眼中精光一闪！他身边的几位骨干研究员也露出了震惊和思索的表情。他们团队困扰多时的问题，竟然被这两个年轻人在这短短几分钟内，精准地指向了一个他们之前有所怀疑，但一直无法精确证明和建模的方向！

李维张了张嘴，脸色变了几变，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，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涵和林翰。

南宫卓深吸一口气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：“很好。看来陈铭远这次没吹牛。”

他转身，对周研究员等人下令：“立刻按照这个方向，重新分析数据，重点排查王工提到的共振区域和林工指出的数学奇异点！”

然后，他看向王涵和林翰，语气郑重了许多：“欢迎加入‘金乌’项目。从现在起，你们俩，直接对我负责。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，拿出那个‘全新的方程组’和具体的物理解决方案。”

他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，带着点黑色幽默：“至于成功后蓝星文明层次？先别想那么远。要是解决不了这个‘漏气的轮胎’，别说星际文明，咱们能不能顺利点亮下一个‘灯泡’都是问题。”

而李维，看着迅速投入工作、已经开始和南宫卓及几位骨干激烈讨论起来的王涵和林翰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最终悻悻地走回了自己的工位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哼……瞎猫碰上死耗子……走着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