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京华暗流（2/2）

沈默看着他，没有说话，节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曹少钦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，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
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时，沈默却移开了目光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：“既是公务，按规程办便是。”

曹少钦如蒙大赦，连忙退回队列，心中却更加忐忑，完全摸不透沈默的心思。

沈默不再看他，转而开始询问其他各项事务，从京畿治安到各地密报，事无巨细，逻辑清晰，直指要害。几个试图含糊其辞或有所隐瞒的官员，被他三言两语问得冷汗直流，丑态百出。

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，这位指挥使大人，虽然离开了数月，但对衙署的掌控力，非但没有减弱，反而更加深沉可怕。他离开时布下的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暗桩，此刻都成了他洞察一切的眼睛。

议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，当沈默宣布散值时，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。

“曹佥事留下。”沈默淡淡一句，让正准备溜走的曹少钦身形一僵。

众人投来各异的目光，迅速退去，节堂内只剩下沈默、顾九和面色发白的曹少钦。

“大人……还有何吩咐？”曹少钦声音干涩。

沈默没有看他，而是拿起案上一份看似普通的文书，随手翻了翻：“曹佥事，你是锦衣卫老人了。应该很清楚，吃里扒外，是什么下场。”

曹少钦腿一软，差点跪倒：“大人明鉴！卑职对大人、对朝廷忠心耿耿，绝无二心啊！”

“是吗？”沈默抬起眼皮，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他，“那你告诉本官，你通过城南‘永盛当铺’送往城西‘醉仙楼’的三封密信，里面写了什么？”

曹少钦如遭雷击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自以为隐秘至极的通信渠道，竟然早已在沈默的监视之下！

“是……是寿安公主府的人……逼我做的……他们抓住了卑职的家人……”曹少钦瘫倒在地，涕泪横流，“卑职罪该万死！求大人开恩，饶卑职家人一命！”

沈默冷漠地看着他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。寿安公主……果然是她。虽然瑞王已死，但这位公主殿下显然并未死心，仍在利用残存的势力兴风作浪。

“你的家人，此刻已在北镇抚司的保护之下。”沈默一句话，让曹少钦停止了哭嚎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。

“本官离京前，就已料到有人会不安分。”沈默语气依旧平淡，“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。”

曹少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连连磕头：“谢大人不杀之恩！卑职愿为大人做牛做马！”

“继续和寿安公主府的人接触，他们让你传什么消息，照传。但传出去之前，要先让顾九过目。”沈默下令，“下去吧。”

顾九上前，将失魂落魄的曹少钦带了下去。

节堂内重归寂静。沈默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。寿安公主不过是明面上的棋子，真正麻烦的，是白素心信中提到的“宫内牵连”，以及那个神秘莫测的“复兴会”。

他刚刚回京，就用雷霆手段稳住了锦衣卫内部，清除了一个内鬼，但这仅仅是开始。接下来的每一步，都将是如履薄冰。

“顾九。”

“属下在。”

“让我们在宫里的人，动起来。”沈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，“重点查两个人——司礼监秉笔刘瑾，还有……长春宫的端妃。”

顾九心神一震。刘瑾是皇帝近侍，端妃则是近年来颇受宠爱的妃嫔，据说与太后关系密切。大人这是要将手，直接伸向皇宫大内最核心的位置了。

“是，属下明白！”

沈默负手而立，目光穿透窗棂，仿佛看到了那座金碧辉煌、却也是最黑暗肮脏的紫禁城。

风暴，即将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