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龙榻惊变（2/2）

“臣告退。”沈默躬身，缓缓退出了寝殿。

走出乾清宫，夜风一吹，沈默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与楚渊这短暂的会面，比他经历的任何一场厮杀都更加凶险和耗费心神。

皇帝虽然病弱，但那掌控一切的帝王心术和刻骨的猜忌，却丝毫未减。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一把刀，并且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这一点。这是一种警告，也是一种……赤裸裸的利用。

吕芳还在殿外等候，见他出来，上前低声道：“沈大人，陛下的话，您要谨记。”

沈默看了吕芳一眼，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眼神平静，看不出丝毫情绪。他点了点头：“多谢吕公公提点。”

离开皇宫，沈默没有回北镇抚司，也没有回任何可能被监视的住所，而是凭着记忆，来到了城南一处极为偏僻、几乎被人遗忘的废弃道观——玄都观。

这里是他早年作为暗卫时，用于紧急联络和藏身的秘密据点之一，连楚渊都未必知晓。

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，道观内蛛网密布，尘土堆积，一片破败。沈默走到三清雕像后，触动机关，地面悄然滑开，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。

他步入地下密室，点燃油灯。狭小的空间内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，却储存着清水和不易腐坏的食物。

他需要这里绝对的安静和隐秘，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。

楚渊醒了，但朝局并未因此明朗，反而更加扑朔迷离。皇帝虽然下令继续追查，但其真实意图难以揣测。是真心要铲除“复兴会”，还是借机进一步清洗朝堂，巩固皇权？或者两者皆有？

赵贞吉倒台，但那个神秘黑影再次逃脱，“复兴会”的核心首领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。北疆的不太平，是否也与“复兴会”有关？

还有周廷，虽然暂时被压制，但并未伤及根本，他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
自己这把“刀”，接下来该砍向何处？如何才能在不被“刀柄”反伤的情况下，完成自己的目标？

沈默坐在冰冷的石椅上，摩挲着那枚一直贴身收藏的玄色玉佩。玉佩冰凉，上面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。

传国玉玺……前朝余孽……皇帝病重……朝局动荡……

所有的线索和危机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了一张巨大而危险的网。

他闭上眼，脑海中闪过韩冲为他挡箭而死时那决绝的眼神，闪过白素心、柳轻衣担忧的面容，闪过楚渊那病弱却冰冷的审视……

他不能倒在这里。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，太多的谜团要解开，太多的……债要还。

良久，他猛地睁开双眼，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。

既然身为刀，那便做好这把刀。但在砍向敌人的同时，他也要看清执刀的手，找到属于自己的……刀鞘。

他铺开纸笔，开始梳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，规划下一步的行动。

赵贞吉的落网，必然会引起“复兴会”残余势力的恐慌和反扑。他们要么会加紧隐藏，要么会铤而走险。那个逃脱的神秘黑影，是关键。

北疆的异动，也需要密切关注。或许可以从兵部，从周廷身上打开缺口。

还有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“主上”……他究竟是谁？藏在何处？

油灯的光芒跳跃着，将沈默沉思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，如同一个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的孤狼。

京城的夜，还很长。而属于他的战斗，远未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