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冷焰追凶（2/2）

叮——江瓷手中的镊子轻轻敲在素坯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盯着面前这个未施釉的白瓷盘，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想起二十年前父亲教她拉坯的那个雨天。

素坯吸水性强，就像刚出生的婴儿，什么都会吸收进去。父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。

法医实验室的灯光惨白，照得解剖台上的尸体泛着诡异的青色。死者张开的嘴里，那片斗彩莲纹盘碎片在强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。江瓷戴上手套，轻轻拨弄碎片边缘——釉上彩的钴蓝色与釉下彩的矾红色在显微镜下呈现出完美的渐变。

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。年轻的法医推了推眼镜，但胃内容物显示他最后一餐是下午四点吃的寿司。

江瓷突然站起身，白大褂带翻了桌上的烧杯。淡黄色液体在瓷砖地面蔓延，像极了昨天在窑神庙看到的那些破碎的测温锥。她抓起素坯就往外跑，警笛声在景德镇凌晨三点的巷弄里撕开一道口子。

老窑工七叔的作坊还亮着灯。江瓷踹开门的瞬间，看见陆焰正将一支针管刺入七叔的脖颈。老人面前的电窑亮着红灯，显示温度停留在800c——正是釉上彩烧制的临界点。

住手！江瓷将素坯掷向电窑。未施釉的瓷胎在空中划出抛物线，精准地砸在温控面板上。窑内温度开始疯狂攀升，针管里的透明液体突然沸腾，炸裂的玻璃碎片在陆焰脸上划出细密的血线。

七叔瘫坐在太师椅上，浑浊的眼泪滚过皱纹：7501工程用铀矿渣调釉的时候，我就该说出来的......

江瓷这才注意到作坊墙上挂着的合影。1975年的黑白照片里，年轻的七叔站在父亲身边，两人中间是那个戴着毛瓷面具的男人。照片角落的釉里红落款，赫然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件作品的编号。

斗彩的秘密在温差。江瓷用镊子夹起地上针管的残骸，釉上彩800c，釉下彩1300c。你把蓖麻毒素藏在釉上彩料里，等死者喝茶时用微波炉加热茶杯——

陆焰突然大笑，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烧伤：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，用祭红釉的铜离子中和了放射性物质！他猛地掀开电窑，高温气流裹挟着彩料扑面而来。

江瓷抓起工作台上的硼板护在身前。高温彩料在硼板上炸开朵朵毒花，却伤不到她分毫。七叔颤抖着举起一把利坯刀，刀光闪过时，陆焰脖子上浮现出一道细细的红线——像极了完美祭红釉的鸡血线。
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江瓷跪坐在七叔身旁，老人枯瘦的手指蘸着血，在她掌心画出一个残缺的钧窑蚯蚓纹。

钧窑......万彩......七叔的瞳孔开始扩散，你父亲把配方......藏在......

江瓷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。第一缕阳光照在作坊角落的试釉板上，那些排列整齐的色块突然显现出奇异的序列——就像父亲笔记里提到的，元代枢府瓷上消失的密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