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“泥鳅”之死(1/2)
法医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,江瓷用镊子夹起的右手食指。在放大镜下,指甲缝里那抹钴蓝色像一滴凝固的月光。
这不是普通釉料。她将样本滴在载玻片上,瓷粉在偏振光中折射出六边形光斑。解剖台上的尸体泛着青灰色,胸口y型缝合线像道丑陋的裂釉。
刑警队长赵铁城踹开铁门时,不锈钢托盘震得叮当作响。江顾问,解释下昨晚八点你在哪?他甩出监控截图,画面里她正俯身在拘留室铁栅栏前,而蜷缩在角落阴影里。
检测他是否接触过长沙窑...江瓷的辩解被破空而来的文件夹打断。尸检报告在墙上炸开,纸张纷飞中心脏骤停四个铅字格外刺目。
全城最好的法医都查不出外伤和毒物!赵铁城脖颈涨得通红,偏偏你接触后他就死了?他猛地扯开死者囚服,苍白的胸口浮现出蛛网状红斑——那是江瓷两小时前用传世照骨镜技法照射出的痕迹。
陆焰的皮鞋声在走廊响起时,江瓷正用手术刀刮取死者耳后皮肤。台商递来的平板电脑上,红外热成像显示尸体颅内有团诡异的低温区。
像不像你父亲笔记里的冷釉症陆焰的呼吸扫过她耳垂。江瓷的镊子突然颤抖,父亲那本被酸液蚀毁的《天工开物》残页上,确实记载过用纳米瓷粉诱发心肌冻结的秘术。
解剖台突然传来瓷器开片的脆响。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,左眼虹膜裂开细纹,钴蓝色液体渗出眼角。江瓷的乳胶手套按在尸体眼皮上时,指尖传来熟悉的振动频率——与父亲失踪那晚,她在龙窑里摸到的碎瓷片一模一样。
需要电镜扫描。她扯下口罩,鼻腔里挥之不去的冰片气味突然有了答案。这种明代御窑常用的防腐剂,正混杂在死者肺泡里尚未消散的釉料微尘中。
赵铁城的手铐擦过她手腕时,陆焰突然举起手机。监控视频完整显示:江瓷当时是在用古法——将长沙窑执壶扣在胸口,通过釉面声纹检测他是否接触过涉案文物。
现代医学当然查不出釉变杀人陆焰划动屏幕,调出份基因检测报告。江瓷的瞳孔在看清数据时骤然紧缩:自己血液里的纳米级瓷粉含量,竟然是常人的七百倍。
停尸间白炽灯突然频闪,江瓷的痛觉缺失症在此刻发作。她感觉不到指甲陷进掌心的刺痛,但陆焰西装翻领上那枚枢府瓷纽扣,正倒映出她脖颈后若隐若现的钴蓝色血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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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官窑的夜比景德镇更潮湿。江瓷蹲在保护区外围的樟树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颈间的青瓷碎片——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烧制的一窑残品。碎片的边缘已经磨得圆润,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釉光。
三号监控探头每四十七秒转向一次。耳机里传来搭档老徐沙哑的声音,你只有三十秒窗口期。
江瓷没应声。她盯着腕表上跳动的数字,在倒数到三时突然发力冲刺。帆布鞋踩过泥泞的施工便道,腰间的工具包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。当探照灯扫过来的瞬间,她侧身滚进半塌的窑棚阴影里,后颈蹭到蛛网时连睫毛都没颤一下。
先天性痛觉缺失。法医报告上这行铅字曾经毁了她两次晋升机会,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潜入装备。江瓷从工具包抽出激光笔,对着三百米外的了望塔闪了两下。
监控画面已替换。老徐咳嗽着,记住,考古队明天就进驻,你只有今晚......
耳机突然爆出刺耳杂音。江瓷迅速扯下耳麦,发现陶瓷外壳正在发烫。某种高频声波,她立刻意识到。就像上周在昌江河畔发现的尸体,那个绰号的线人耳道里检测出的次声波灼伤。
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。江瓷摸出手机,用屏幕光扫过面前的砖墙。剥落的窑汗结晶在冷光下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,而真正的线索藏在更深处——根据破译的密文,唐代长沙窑的工匠们会在龙窑内壁刻下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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