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釉封罪证（2/2）

江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父亲失踪那年也是这样的暴雨夜，老窑工们说听见馒头窑传来诡异的敲击声。现在她终于明白，那是匣钵相互碰撞的脆响。

用匣钵封堵。她甩开雨衣帽子，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领，凝固剂会毁了窑胆的龙脉。

陆焰猛地拽住她手腕，防水服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：你当这是在烧祭红？下面是铀矿渣！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疤痕，三年前大亚湾事故留下的，知道γ射线穿透陶土要几秒吗？

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爆鸣。窑顶一块鸱吻砖轰然坠落，在积水中砸出混浊的浪花。江瓷看见裂缝中渗出的污水泛着诡异的磷光，像父亲实验室里那些会发光的釉料样本。

小满！她突然冲向窑体东南角。实习生正徒手清理堵塞的排水沟，防护面罩上全是泥浆。江瓷夺过他怀里的检测仪，液晶屏已经碎裂，但核心传感器还在运转。

匣钵要三才定位。她抹开仪器上的雨水，飞快心算着数据，天位压窑顶，人位封火膛，地位截水路——就像修复转心瓶的应力分布。

暴雨中传来窑体承重柱的呻吟声。陆焰突然单膝跪地，从防水箱里取出数控建模仪：给我五分钟。激光扫描线在雨中织成一张蓝网，窑壁每道裂纹都变成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。

找到了！他指向三维模型里闪烁的红点，明代窑工留下的检修通道，足够塞进微型匣钵。

江瓷的指尖划过平板电脑，将父亲笔记里的鱼藻纹堆叠法投影在窑壁上。暗红色的虚拟线条与百年老窑的裂缝完美重合，像血管连接起两个时空。

准备七层套烧匣钵。她扯下被雨水泡软的防护手套，最外层上铀碱釉，中层用影青胎泥，内胆必须是未煅烧的紫金土。

当第一个匣钵卡进窑顶裂缝时，江瓷听见了父亲常哼的《陶埴谣》。铀污染水在接触匣钵内壁的瞬间，竟凝结成细小的青白色结晶，宛如宋瓷上天然的泪痕纹。她突然明白检测仪为何会在东南角报警——那里堆放的正是影青瓷特有的石灰碱釉残片。

不是污染...她颤抖的手指抚过结晶层，是铀元素被转化成了碳酸盐络合物！父亲失踪前最后的研究笔记在脑海中闪现：γ射线照射下的釉料呈色实验。

暴雨渐歇时，最后一组匣钵阵列在窑底组成莲花状密封层。陆焰盯着检测仪上回落的数字，突然用建模仪拍下江瓷沾满泥浆的侧脸：你父亲二十年前就在这用匣钵处理过泄漏，是不是？

江瓷望向窑壁上新出现的青花标记，那分明是父亲独创的工号写法。雨水中漂浮的放射性结晶在晨光中闪烁，像无数微型的影青瓷片，静静诉说着被时光掩埋的技艺密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