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釉下红（2/2）

你受伤了。她平静地陈述事实。

小伤。陆焰咬牙道，比起这个，胶片必须转移。

江瓷在黑暗中点头。她摸索着将胶卷重新装回金属筒，塞进内衣暗袋。这个动作让她右手的灼伤处被摩擦，但她连呼吸频率都没变。

后门。她简短地说，拉着陆焰向工作室后方移动。

又是一声枪响。这次子弹击中了工作台上的电子显微镜，溅起一串火花。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，江瓷看清了窗外的人影——戴着熟悉的7501毛瓷面具。

是他们。江瓷的声音冷得像冰，二十年前追杀父亲的人。

两人跌跌撞撞地逃到后院。江瓷从花盆底下摸出一把车钥匙，扔给陆焰：开我的车走。

你呢？

我引开他们。江瓷说着脱下外套，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，我的痛觉缺失是个优势，记得吗？

没等陆焰反对，她已经冲了出去，故意暴露在月光下。枪声再次响起，这次江瓷的左臂传来一阵冲击感——子弹擦过她的手臂。她低头看了看伤口，鲜血正顺着胳膊流下，染红了她的指尖。

有意思。她自言自语，原来中枪是这样的感觉。

江瓷故意放慢脚步，让追兵能跟上她。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，这里是父亲曾经带她来过的老窑厂区。每一条岔路，每一个拐角，她都烂熟于心。

在一处废弃的窑洞前，江瓷突然停下。追兵很快围了上来，为首的戴着那副标志性的白瓷面具。

把胶卷交出来。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，显得格外刺耳。

江瓷缓缓举起双手，做出投降的姿势。月光下，她手臂上的血迹已经凝固，呈现出暗红色。

你们想要什么？她问，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环境。

你父亲偷走的东西。面具人向前逼近，那个能改变瓷器工业的配方。

江瓷突然笑了。这个笑容让面具人明显愣了一下。

你们搞错了。江瓷的声音很轻，父亲不是偷走配方的人...

她的话没说完，突然向右侧扑倒。几乎同时，废弃窑洞的顶部传来一声巨响——年久失修的砖石结构轰然倒塌，将几个追兵埋在下面。

江瓷爬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。她看向唯一还站着面具人，对方正举枪瞄准她的心脏。

他是为了保护配方不落入你们手中。江瓷说完，突然冲向对方。

枪响了。

江瓷感到胸口一阵灼热，但她没有停下。在面具人惊恐的目光中，她一把扯下了对方的面具。

果然是你。江瓷看着那张熟悉的脸——景德镇陶瓷研究所的副所长，二十年前，就是你向境外组织出卖了父亲的研究。

副所长还想说什么，但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声。他咒骂一声，转身逃入夜色中。

江瓷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。子弹擦着她的肋骨飞过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。她按着伤口，慢慢走向约定的汇合点。

陆焰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，脸色瞬间惨白：天啊，你...

没事。江瓷平静地说，没伤到要害。胶卷安全。

陆焰手忙脚乱地拿出医药箱，却被江瓷拦住。

先看这个。她递过一张从副所长身上顺来的纸条，上面提到了枢府瓷和铀矿。

陆焰展开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串坐标和一个日期——正是江瓷父亲失踪的那天。

这不是普通的釉料配方...陆焰的声音发抖，他们想制造能屏蔽核辐射的特种陶瓷。

江瓷望向夜空，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接近疼痛的情绪。那不是生理上的痛觉，而是更深处的、灵魂层面的震颤。

父亲用生命保护的秘密...她轻声说，现在轮到我了。

血还在流，但江瓷站得笔直。在这个充满疼痛的世界上，她的无痛症突然变成了一种残酷的天赋——让她能够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伤害，守护那些必须守护的东西。

夜风吹过，带走了最后一丝血腥气。新的谜题已经展开，而江瓷知道，这只是个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