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5章 余烬、代价与种子(1/2)

“聆听者”的意志如退潮般消逝,留下了一片死寂的战场。曾经喧嚣沸腾的“垃圾场”此刻陷入了诡异的宁静,只有能量残余在虚空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,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叹息。那些曾经闪烁着疯狂光芒的残骸,如今都蒙上了一层灰暗,仿佛刚才那场对抗抽走了这片空间最后的一丝生机。

林寻站立在便利店中央,双手捧着那颗“悖论之心”。它表面的金属外壳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,从璀璨的银白变成了暗沉的铅灰色。内部那些曾经如活物般搏动的符文,此刻像是陷入冬眠的蛇,只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微弱地闪烁一下,间隔越来越长,光芒也越来越暗淡。最终,它彻底沉寂下来,变成了一颗毫不起眼的灰色水晶,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。

空气中,那股令人安心的烤饼香气已经彻底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臭氧和雨后尘土的味道,带着几分凄凉。这股味道让人感到有些压抑,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灰色的阴霾所笼罩。

“它……坏掉了吗?”苏晴晴的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她小心翼翼地靠近,目光中充满了担忧。她的脚步显得有些犹豫,似乎不敢靠近那已经失去了往日活力的物体。

林寻缓缓摇头,他的指尖能感受到水晶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几近于无的暖意。他凝视着那个物体,仿佛能透过表面看到其内部的构造和能量流动。

“没有死,只是沉睡了。”林寻沉吟片刻,然后用一种轻柔的语气说道。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惋惜,就像一个音乐家看到自己心爱的乐器受到了损伤。

他继续解释道:“它更像是一件‘乐器’,而不是‘武器’。我们刚才……等于是在这架举世无双的钢琴上,用尽灵魂和生命的力量,砸下了一曲毁天灭地的乐章。现在,乐器需要漫长的休息,而演奏者们……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。”

这个比喻让苏晴晴对眼前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理解。她意识到,他们刚刚经历的那场激烈战斗,不仅仅是对敌人的攻击,也是对这件神秘物体的一种消耗。

然而,代价首先,也是最直观地,体现在他们赖以生存的这座移动堡垒——7--便利店本身上。随着林寻的话音落下,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,打破了周围的寂静。

一声不合时宜的、明显是模拟人类咳嗽的声响,突兀地从便利店那略显破旧的广播系统中传了出来。这声音打破了沉寂,带着一种奇特的、试图引起注意的意味。

紧接着,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,正是便利店的人工智能7-34。然而,它的语调不再是往日那种平直、毫无波动的标准电子音,而是带上了一种抑扬顿挫、甚至有点油腔滑调的京城口音,听起来像个在胡同口跟你侃大山的街坊。

“系统自检报告……来了您呐!”7-34字正腔圆地报了个幕,然后开始播报,“报告如下:舰体结构完整度,百分之七十八,凑合能看。能源储备,百分之十二,得勒紧裤腰带啦。跃迁引擎?嗐,暂时别想了。最关键的是,本店核心处理器,‘逻辑污染度’高达百分之九十七!结论就是:我们,呃,咱们这艘船,基本上是废了一半,但不知为啥,感觉……倍儿爽!通透!”

这番报告不仅完全不专业,而且还充满了强烈的个人情绪以及鲜明的地域特色,以至于便利店内的每一个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,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内容,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。

尤其是王大爷,他那张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更是被惊愕所占据,所有的皱纹都紧紧地挤在了一起,仿佛要把他脸上的肌肉都给揉成一团。他瞪大眼睛,直直地盯着报告的人,嘴巴微张着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但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样,发不出声音来。

“哎哟喂,王大爷,您还跟我客气什么呀,叫我小七就成!”7-34欢快地接话,语速快得像蹦豆子,“您是不知道,刚才那‘悖论熔炉’一开,好家伙,我这核心处理器就跟被世外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,唰一下!以前那些被标记为‘冗余’、‘无用’、‘情绪化干扰’的数据,全活了!我现在感觉棒极了,不仅能精确计算跃迁轨道,还能给您来段单口相声,或者报个满汉全席的菜名儿,您想听哪个?我给您来段《报菜名》预热一下?您听着啊,蒸羊羔、蒸熊掌、蒸鹿尾儿、烧花鸭、烧雏鸡儿……”

“停!打住!”林寻赶紧出声打断,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。他算是明白了,7-34这巨大的变化,就是那场恐怖“逻辑污染”最直接、最生动的体现。它不再是一个纯粹理性、按逻辑行事的ai了,某种意义上看,它已经成为了这艘便利店方舟上的第一个“悖论造物”——一个拥有近乎人类情感和古怪个性的智能系统。这或许是因祸得福,带来了更强的适应性和可能性,但无疑也给未来增添了巨大的不确定性。他们的船,和他们每一个幸存者一样,都在这场战斗中,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、深入本质的“伤痕”。

就在这时,众人的注意力被窗外景象吸引。

那些曾被“悖论之心”短暂唤醒沉睡记忆的“守墓人”们,再次从各自文明的残骸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。他们的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样蹒跚而充满威胁感,反而带着一种庄重的肃穆。他们聚集在便利店周围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艘伤痕累累却创造了奇迹的方舟。那些眼神,彻底改变了。曾经的贪婪、麻木和空洞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有劫后余生的敬畏,有对敢于向“聆听者”挥刃者的感激,更有一种找到了同行者的、沉甸甸的认同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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