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泥沼边缘的足迹(1/2)

离开山洞的第三天,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加重,风中开始夹杂着一种独特的、混合着腐烂水草、淤泥和某种水生生物分泌物的腥咸气息。地势逐渐变得低洼泥泞,原本坚实的土地被松软的沼泽边缘所取代。参天古树变得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生长茂盛、高过人头、叶片边缘锋利的芦苇荡和形态诡异的沼泽植物。光线被浓密的植被和终年不散的、灰白色的瘴气所阻隔,即使是在正午时分,林间也显得昏暗而压抑。

凌弃和叶知秋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。凌弃手持一根长长的、削尖的硬木探杆,每踏出一步之前,都会先用探杆仔细戳刺前方的地面,试探虚实。看似平坦的草地或覆满落叶的水洼,下方可能便是能吞噬一切的淤泥陷阱。叶知秋紧随其后,踩着凌弃留下的脚印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,手中紧握着药锄,防备着可能从芦苇丛或浑浊水洼中窜出的毒虫或水蛇。

“跟紧,别乱碰任何东西。”凌弃的声音压得很低,在这片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。他指了指一株颜色鲜艳、形如鬼手的蘑菇,“那种东西,碰一下,手就会烂掉。”又示意叶知秋避开一片看似无害、却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紫色苔藓,“闻久了会产生幻觉,迷失方向。”

叶知秋屏住呼吸,连连点头。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,不仅仅是因为体力消耗,更是源于对这片未知而危险环境的本能恐惧。空气中弥漫的瘴气让她有些头晕目眩,她不得不时不时拿出叶知秋准备的清心丹含在舌下,以保持清醒。

中午时分,他们找到了一小块相对干燥、由几棵歪斜怪树根系盘结形成的土丘,决定短暂休整。两人背靠背坐下,轮流进食和警戒。干硬的肉干嚼在嘴里如同木屑,但他们必须补充体力。凌弃拿出水囊,却没有直接饮用,而是先倒出一点在掌心,仔细观察水的颜色和有无悬浮物,又闻了闻气味,确认安全后才递给叶知秋。

“我们快到老洼头了?”叶知秋小声问,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随风摇曳的、如同鬼影般的芦苇丛。

凌弃摊开那张简陋的地图,对照着太阳的方向(尽管透过瘴气,太阳只是一个模糊的光斑)和周围的地貌特征。“按脚程和这环境变化,应该不远了。但沼泽里的路不能按常理计算,可能还要一天。”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泥泞的地面,忽然蹲下身,用手指抹开一层湿泥,露出了下面几个模糊的印记。

那并非野兽的足迹,而是某种特制的、鞋底带有特殊防滑纹路的靴子留下的痕迹,比常人的脚印略大,陷入泥中的深度显示穿着者体重不轻。痕迹很新,不会超过两天。凌弃的眉头紧紧皱起。

“有人先我们一步过去了。”他低声道,语气凝重,“看这脚印的纹路和走向,不像是沼泽里的住民,更不像是普通的猎户或采药人。”

叶知秋的心一紧:“是……‘影蚀’?”

“不确定。”凌弃摇头,眼神冰冷,“也可能是兽人的侦察兵,或者……其他对‘腐爪泽’感兴趣的人。但无论如何,这不是好兆头。老洼头那边,恐怕已经不太平了。”

休整过后,两人更加谨慎。凌弃不再完全按照地图上标记的、相对“安全”的路线前进,而是有意识地避开那些明显的路径,选择更隐蔽、但也更难行的芦苇丛和荆棘地带穿行。他利用探杆和匕首,悄无声息地开辟道路,尽量不留下明显的痕迹。

傍晚时分,天色迅速暗沉下来,沼泽的夜晚比山林更早降临,也更危险。他们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容身的所在——一棵巨大的、根部腐朽中空的枯树。树洞内空间狭窄,弥漫着霉味,但至少能提供一些遮蔽,躲避夜间活动的毒虫和可能存在的危险。

凌弃在树洞入口处撒上了一圈强效驱虫药粉,又用荆棘和芦苇做了简单的伪装。洞内,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,不敢生火,只能靠体温相互取暖。黑暗中,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不知是风吹动芦苇,还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。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凄厉的、不知名水鸟的啼叫,或是某种大型生物搅动水花的沉闷声响,每一次都让叶知秋紧张得绷直身体。

凌弃靠在粗糙的树干内壁上,闭目养神,但耳朵始终竖起着,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动静。他的手中紧握着淬毒匕首,随时准备暴起。叶知秋靠在他身边,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身上传来的、混合着汗味、药味和沼泽气息的复杂味道。这种绝对的依赖感和身处绝境的压迫感,让她心中五味杂陈。

“凌弃哥,”她轻声开口,声音在黑暗中微不可闻,“如果……如果老洼头已经被人控制,或者根本没有我们要找的消息,我们怎么办?”

黑暗中,凌弃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答道:“那就继续往里走。腐爪泽再大,也有尽头。‘影蚀’既然在活动,就一定会留下痕迹。找到痕迹,就能找到路。”他的声音平静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我们没有退路。回头,要么撞上‘影蚀’,要么被兽人或帝国堵在山洞里。只有往前,才有一线生机。”

叶知秋不再说话。她知道凌弃是对的。从他们决定离开山洞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。她将脸埋在膝盖里,感受着身下潮湿冰冷的泥土,心中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凌弃的依赖交织在一起,化作一种奇异的、支撑她继续前进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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