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尘与根(1/2)
太阳挣扎着爬过东边山梁,将稀薄而苍白的金光涂抹在洞穴口的岩石上。光线下,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纤毫毕现,如同一层躁动不安的金粉。风从山谷深处吹来,带着一夜寒露的湿冷和远处腐烂植物的淡淡腥气,掠过凌弃的脸颊。他站在洞口,微微眯起眼,感受着光线带来的微弱暖意,以及更深处刺骨的寒意。几天前那片废墟的血腥味似乎还隐隐残存在鼻腔深处,与眼前这看似平静的清晨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诡异的割裂感。
叶知秋从洞内深处走来,脚步很轻,手里拿着那把从废墟中捡回来的、木柄被烧焦一角的短锄。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眼下的淡青显示出睡眠不足,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静,只是那沉静之下,多了一丝难以化开的凝重。她将短锄递给凌弃。
“坡地那边,石头很多。”她轻声说,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,“我试过了,下面的土还算湿润,但板结得厉害。”
凌弃接过短锄,粗糙的木柄硌着掌心。他掂量了一下,锄头的铁质部分锈迹斑斑,刃口钝得几乎圆了,但重量实在。“总比用手强。”他言简意赅地说,目光投向山洞侧面那片向阳的、略微倾斜的坡地。那里乱石嶙峋,只有几丛顽强的、叶片带刺的荆棘和枯黄的硬草扎根在石缝里。
生存的第一步,是让这片土地能长出点东西。不能总依赖狩猎和日益减少的存粮。这是最笨拙、最费力,却也最踏实的方法。
他走到坡地前,选了一处相对平坦、石块稍少的地方,深吸一口气,挥起了短锄。“锵”的一声闷响,锄头砸在坚硬的地面上,只留下一个白印,反震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。这里的土地,如同这片荒野本身,充满了顽固的敌意。
他没有停顿,调整角度,再次挥下。这一次,锄尖嵌入了泥土和石块的缝隙。他用力撬动,一块拳头大的、棱角分明的灰色石块被撬松,滚到一边。接着是第二下,第三下……动作机械而重复。汗水很快从他额角渗出,沿着鬓角流下,滴落在干燥的土块上,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。泥土的气息、碎石碰撞的声响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,构成了此刻唯一的旋律。
叶知秋没有闲着。她拿起一个用坚韧藤条编成的、边缘有些破损的旧筐子——这也是从废墟中“淘”来的——开始捡拾凌弃刨出来的石块。大的石块,她费力地搬到一旁,垒成一道矮矮的、象征性的田埂,既能固土,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小动物。小的碎石,则捡起来扔进筐里。她的动作不快,但很稳,每一块石头都仿佛经过指尖的掂量和审视。
阳光逐渐变得炽热,晒在背上有了灼痛感。凌弃脱掉了外衣,只穿着一件磨得发白的旧麻衫,古铜色的皮肤上油汗淋漓,肌肉随着每一次挥锄而绷紧、舒展。开垦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。一个时辰过去,只清理出桌面大小的一块地,而下面露出的土壤,是贫瘠的、夹杂着大量沙砾的浅黄色。
中途,短锄的木柄因为用力过猛,在烧焦处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几乎断裂。凌弃停下来,找来一根坚韧的藤条,浸水后死死缠紧裂口,继续工作。沉默是两人之间最主要的语言,只有必要的、关于工具或方向的简短交流。
“左边那块石头,底下好像松些。”
“嗯。”
“藤筐快满了。”
“倒到那边崖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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