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7章 缓慢恢复（2/2）

“你……” 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依旧低哑，但比前几日连贯了一些，“……瘦了。”

叶知秋一愣，没想到他清醒后单独对她说的第一句话，会是这个。鼻尖莫名一酸，她强行压下，扯出一个很浅的、带着疲惫的笑：“你也一样。” 顿了顿，她补充道，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，“但比前几天好一点了。”

凌弃几不可察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目光没有移开，依旧落在她脸上，仿佛在描摹什么。片刻后，他又问，声音更低了，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出的滞涩：“怕吗？”

叶知秋心脏猛地一跳。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。不是怕怪物，不是怕黑暗，不是怕伤痛。是怕这孤岛绝境，怕内外交困，怕他撑不下去，怕未知的前路，怕……失去。

她迎着他的目光，没有躲闪，摇了摇头，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：“你在，就不怕。”

凌弃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，那深潭般的眼底，仿佛有更深的涟漪荡开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，然后，极其缓慢地、用尽力气般，将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，从毯子下挪出来一点，摊开手掌，向上。

他的手指修长，骨节分明，此刻却苍白无力，微微颤抖着。

叶知秋看着那只手，又看看他平静却深邃的眼睛。她没有犹豫，伸出手，将自己同样冰凉、却比他多了些许温度的手，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。

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，然后，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力道，收拢，握住了她的手。

掌心相贴，冰冷与微温交织，颤抖与坚定传递。没有更多的话语，这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，却仿佛抽空了凌弃最后的气力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，但握着她的手，却没有松开。

叶知秋也没有动，任由他握着，感受着他掌心那微弱却真实的生命热度，和他指尖那无法控制的、代表痛楚与虚弱的轻颤。炭火在盆中噼啪轻响，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们。帐篷外，是危机四伏的孤岛，是未知的命运。帐篷内，在这一刻，却仿佛只剩下这交握的双手，和彼此依靠的微弱心跳。

缓慢的恢复，不仅仅是伤口的愈合，体力的回升。更是在这绝境中，重新确认彼此的存在，确认那根连接着两人、支撑着他们不至沉沦的、看不见的线，依然坚韧。

凌弃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，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，但握着她的手，依旧没有放开。

叶知秋低头，看着两人交握的手，又抬眼看向凌弃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，心中那一直紧绷着的弦，奇异地松了一丝。恐惧仍在，危险未去，前路迷茫。但至少在此刻，他们彼此支撑，都还活着，都还在为活下去，缓慢地、顽强地积蓄着力量。

这力量或许微小，如同风中残烛。但只要不灭，就还有光，就还有希望，去面对接下来必然更为艰难的、缓慢恢复之路上的，一切明枪暗箭，与未知风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