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3章 虚与委蛇（1/2）

棍叟事件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，一股更隐晦、却更令人窒息的暗流已悄然向凌弃涌来。正如他所料，张彪的倒下令护卫队权力格局出现微妙倾斜，墨菲对他的“倚重”肉眼可见地增加了，不仅将西南区的防务全权交由他负责，甚至偶尔会在议事时询问他对镇内安保、乃至周边巡哨路线调整的意见。

然而，这种“信任”的背后，是更加无处不在的审视。凌弃能清晰地感觉到，投向自己的目光中，探究的意味越来越浓。尤其是墨菲，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深处，时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。

这日傍晚，凌弃刚结束巡防回到值房，墨菲的心腹王管事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，说是会长有请，有要事相商。

凌弃心知肚明，该来的总会来。他整理了一下衣着，神色平静地跟随王管事来到了墨菲那间雅致却压抑的书房。

书房内烛火通明，墨菲正伏案查看一张巨大的边境地图，见凌弃进来，便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座椅：“凌副统领辛苦了，快请坐。” 态度比往日更加亲切。

“会长召见，不知有何吩咐？”凌弃依言坐下，语气不卑不亢。

墨菲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慢条斯理地斟了两杯热茶，将其中一杯推到凌弃面前，这才看似随意地开口道：“凌副统领日前与那神秘棍叟一战，可谓惊心动魄啊。如今会内都已传遍，都说凌副统领棍法如神，便是总会来的教头，恐怕也未必能及。”他吹了吹茶沫，抬眼看向凌弃，目光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，“说起来，凌副统领这般身手，便是在帝国边军之中，也绝非寻常士卒可比。不知……尊师是军中哪位高人？或是出身哪个武道名门？”

果然来了！直指核心的试探！墨菲乃至其背后的黑水商会，显然已将凌弃的身手与帝国军方联系了起来，怀疑他是军方安插的棋子。

凌弃心中冷笑，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些许愕然，随即化为一丝带着追忆和无奈的苦笑，他摇了摇头：“墨菲会长谬赞了。凌某这点微末伎俩，哪里敢与军中高手、武道名门相提并论，实在是……野路子罢了，说出来恐怕惹人笑话。”

“哦？”墨菲挑眉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，“野路子能有如此火候？凌副统领过谦了。墨某虽不才，却也见过些世面，你那棍法中，刚猛凌厉，法度严谨，可绝非寻常江湖把式。”

凌弃沉默片刻，仿佛在犹豫，最终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既然会长问起，凌某也不敢隐瞒。其实……我这棍法，并非师承，而是……偷学，或者说，是换来的。”

“换来的？”墨菲眼中精光一闪。

“是。”凌弃端起茶杯，抿了一口，组织着语言，语气带着几分追忆往事的沧桑，“会长想必也知道，北地边境，向来不太平。早些年，凌某为了生计，也曾在那片三不管的地带厮混，干些猎杀低等兽人、收集些皮毛材料的营生，偶尔……也倒卖点消息。”

他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有一次，运气好，撞破了一小队精锐兽人斥候的行踪，摸到了它们一个临时营地的大致位置。这情报，对当时驻防在‘黑石峡’的一支帝国边军来说，价值不小。我便壮着胆子，找上了他们的一位哨探军官，想用这情报换些钱财或物资。”

“那军官倒是爽快，但当时军中物资也紧，银钱给得不多。他便问我，还想换点什么？”凌弃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我当时年轻气盛，见识过军中高手的身手，心里羡慕，便大着胆子说，想学几手军中杀敌的武艺防身。”

“那军官听了，哈哈大笑，或许是觉得我胆大，也或许是那情报确实重要，他竟真的答应了。不过，他说军规森严，高深的武艺不能外传，只能给我几页他手抄的、据说是从缴获的武籍里整理出来的基础棍术招式图谱，还有些运气用力的粗浅法门，说是前朝某个被剿灭的、擅长棍法的小门派流传下来的残篇，并非帝国军中之物，让我自己琢磨，能练成什么样，看自己的造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