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故人南来(1/2)

南风镇劫后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,新的动荡已然随着南风悄然迫近。关于郡府将派遣税吏和调查员的消息,像无形的瘟疫般在镇民和残存的佣兵间传播,带来一种压抑的恐慌。然而,最先抵达的,并非文官,而是刀兵。

这天正午,一杆残破但依旧狰狞的“血狼”战旗,出现在南风镇北方的土路尽头。旗帜被硝烟熏得发黑,边缘撕裂,在干燥的风中猎猎作响,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挣扎而出的惨烈气息。旗帜下,是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。他们不像得胜凯旋的军队,反倒更像是一群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残兵败将。

队伍沉默地行进,脚步声沉重而杂乱。士兵们身上的制式皮甲大多残破不堪,布满刀劈斧凿的深痕和干涸发黑的血污,许多人的铠甲甚至是用粗糙的皮绳勉强捆缚在身上。不少人带着伤,有的头上缠着渗血的布条,有的手臂用木板固定吊在胸前,还有的被同伴搀扶着,每一步都走得艰难。他们的眼神大多空洞而麻木,深陷的眼窝里残留着未散的惊悸和极度的疲惫,只有偶尔扫视周围环境时,才会闪过一丝野兽般的警惕和戾气。队伍中间夹杂着几辆吱呀作响的骡车,车上堆着些破烂的行李,更多的是蜷缩着的、发出痛苦呻吟的伤员,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,随风飘散。

为首一人,骑着一匹同样伤痕累累、瘦骨嶙峋的黑色战马。他身披一件半旧的帝国百夫长镶皮胸甲,甲胄上满是划痕,左臂用染血的麻布紧紧吊在胸前,脸上那道新鲜的疤痕从左边眉骨直划到嘴角,皮肉外翻,尚未完全愈合,让他原本刚毅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。正是瓦里克军士长!只是此刻,他脸上已无当初在黑水河前线指挥若定、甚至带着几分算计的精明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惨烈战事反复碾压、淬炼出的沉郁、冷硬,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。他的腰背依旧挺直,但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,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这支队伍的突然出现,如同死神的仪仗,立刻引起了南风镇死寂般的骚动。守备队了望塔上惊慌的哨兵拼命吹响了凄厉的号角,残存的民兵和如同惊弓之鸟的秃鹫佣兵们纷纷抓起武器,慌乱地聚拢到破损不堪的镇口栅栏后,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。镇长和几个有头脸的乡绅连滚爬爬地从镇公所里冲了出来,脸上堆着谄媚而又难掩极致恐惧的笑容,脚步虚浮,几乎站立不稳。

瓦里克勒住战马,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,喷着粗重的鼻息。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刀锋,缓缓扫过小镇一片狼藉的景象——焚毁的房屋、破损的栅栏、地上尚未清理干净的血渍,以及眼前这群衣衫褴褛、惊恐万状的守军和民众。他沉默了几息,那沉默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,然后才用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开口,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:

“帝国边防军,‘血狼’军团第三大队斥候队队正,瓦里克。奉军团将令,接防南风镇及周边五十里内一切防务。”

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。接防!不是调查,不是协助,是赤裸裸的军事接管!

“大人!欢……欢迎大人莅临!”镇长擦着不停冒出的冷汗,声音颤抖,语无伦次,“只……只是……大人您看,镇子刚遭了大难,地精、哥布林……死了不少人,房子也烧了,粮食也……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迎接大人,防务更是……更是千疮百孔啊!”

“情况,我已知晓。”瓦里克打断他,语气没有任何波澜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,“自即刻起,南风镇实行战时军管。所有防务布置、人员调动、物资调配、工匠征用、人员进出,均需报我批准。原镇守备队,暂编入我部斥候队辅兵序列,由我直接指挥。”

他的目光转向一旁脸色阴晴不定、眼神闪烁的刀疤脸,“秃鹫佣兵团,”他顿了顿,语气加重,“所有人员登记造册,武器备案。即日起,所有行动,包括外出狩猎、采集、接受委托,必须提前向我报备,获准后方可执行。未经允许,不得擅自离镇,违令者,以逃兵论处!”

刀疤脸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腮帮子鼓起,似乎想争辩几句,讨价还价。但当他迎上瓦里克那双深不见底、毫无感情的眼睛,以及感受到他身后那群虽然疲惫不堪却煞气腾腾、手按刀柄的老兵时,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,化作一声闷哼,低下头,瓮声瓮气地应道:“……是,大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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