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影绰疑踪（1/2）

夜幕如同浸透浓墨的潮水，迅速吞噬了腐爪泽边缘的最后一丝天光。老洼头那几座破败的窝棚和吊脚楼，在愈发浓重的瘴气和黑暗中，变成了更加模糊不清的、潜伏在死寂中的阴影轮廓，只有零星几点微弱的光点，如同鬼火般在紧闭的门窗缝隙后闪烁，更添几分诡异。

凌弃和叶知秋如同两尊泥塑，纹丝不动地潜伏在距离老洼头百余步外、一片茂密且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芦苇荡深处。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们的裤腿，刺骨的寒意不断向上蔓延。各种夜行毒虫被他们的体温吸引，嗡嗡盘旋，若非脸上和手上涂满了厚厚一层气味刺鼻的驱虫药泥，恐怕早已被叮咬得体无完肤。空气中弥漫着沼泽夜间特有的、更加浓烈的腐败和危险气息，远处不时传来水生生物搅动泥沼的怪异声响，挑战着两人紧绷的神经。

凌弃的感官提升到了极限。他半眯着眼睛，如同夜行动物般，努力适应着这极致的黑暗，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动静。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死寂的聚集地上，但眼角的余光，却时不时扫过侧后方那片更加深邃、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水域——那里是沼泽更深处的方向，也是他之前发现那块特殊黑色布料碎片的大致方位。

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。老洼头方向依旧没有任何人声传出，只有风吹过破烂棚屋发出的呜咽声，以及那几点固定不动的微弱光点，显示着里面确实有人，却在刻意保持沉默。

“凌弃哥，”叶知秋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几乎是气音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，“我们……要等到什么时候？这里太冷了，而且……”她没说完，但凌弃明白她的恐惧。潜伏在未知的敌人和更加未知的沼泽边缘，每一分钟都是对意志的折磨。

“等变数。”凌弃的声音同样低沉，却稳定得如同磐石，“要么里面的人动，要么……外面等不及的人动。”他意指的，是可能同样潜伏在附近、对老洼头感兴趣的其他势力，或者……就是“影蚀”本身。

就在这时，凌弃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！不是老洼头方向，而是他一直在用余光警惕的那片黑暗水域！

就在刚才那一瞬，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，约莫两百步外，一片生长在浅水中的、特别浓密高大的芦苇丛，极其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！那不是风吹的缓慢摇曳，而是一种快速的、带着明确目的性的分开又合拢，仿佛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中穿过，而且……动作轻灵得不可思议，几乎没有带起多大的水声！
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冰冷刺骨的寒意，如同无形的针尖，悄无声息地刺中了凌弃的后背！这不是物理上的寒冷，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对致命危险的预警！是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、近乎野兽般的直觉！

有东西！就在那边！而且，是冲着他来的杀意！

凌弃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，但他没有妄动，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。他轻轻碰了碰叶知秋的手臂，用最小的动作幅度，示意她绝对静止，目光死死锁定了那片此刻已恢复平静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芦苇丛。

黑暗中，万籁俱寂，只有两人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。

几息之后，异变再生！

“嗖——啪！”
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，猛地从老洼头方向传来！紧接着是物体撞击木头的脆响！

凌弃猛地转头，只见老洼头最大的那座吊脚楼朝向沼泽的窗户上，那点微弱的光点骤然熄灭！与此同时，楼内传出了一阵压抑的、短促的骚动！有人低吼，有兵器出鞘的摩擦声！

几乎在吊脚楼光点熄灭的同一瞬间，凌弃眼角余光锁定的那片黑暗水域中，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，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，从芦苇丛中激射而出，贴着浑浊的水面，以一种近乎漂浮的、违反常理的迅捷速度，无声无息地扑向了老洼头！其目标，赫然正是那座刚刚失去光亮的吊脚楼！

那身影的移动方式，那融入黑暗的特质……是“影蚀”！绝对是他们！

凌弃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！他之前的猜测没错！“影蚀”果然就在附近潜伏，而且，他们选择了在此时对控制老洼头的势力发动袭击！是为了灭口？是为了抢夺情报？还是……

不容他细想，老洼头方向已经爆发出激烈的厮杀声！兵刃交击的锐响、临死前的短促惨嚎、以及某种压抑的、如同野兽般的怒吼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！战斗爆发得极其突然和猛烈！

“走！”凌弃当机立断，低喝一声。这是浑水摸鱼、也是逃离这是非之地的绝佳机会！他一把拉起叶知秋，不再隐藏行迹，沿着来时的方向，全力向沼泽外围冲去！此刻，老洼头的混乱吸引了所有注意力，正是他们脱身的最佳时机！

然而，就在两人刚刚冲出芦苇荡，踏上相对坚实一点的泥滩的瞬间，凌弃那股致命的直觉再次疯狂预警！

左侧！一道冰冷的、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目光，骤然刺来！

凌弃想也不想，猛地将叶知秋向右侧狠狠一推，同时自己借力向左侧扑倒！

“咻！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