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腐泥中的足迹（1/2）

湿布紧紧捂着口鼻，但那股甜腻中带着腐败的瘴气味依旧顽固地钻入鼻腔，直冲头顶，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。凌弃将另一块湿布递给叶知秋，看着她因恐惧和不适而苍白的脸，低声道：“尽量用鼻子深呼吸，慢一点。” 他知道这效果有限，但已是眼下唯一的办法。

眼前这片被灰绿色雾气笼罩的林子，像一头沉睡的、浑身散发着毒气的庞然巨物。树木扭曲盘结，枝杈光秃，如同伸向灰蒙天空的、绝望的鬼爪。树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色彩斑斓的苔藓和菌类，有些甚至发出微弱的、不祥的磷光。地面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沼，不时冒出黏稠的气泡，破裂时散发出更浓的恶臭。

凌弃折了一根长约一丈、相对坚韧的枯枝，小心翼翼地探向前方的地面。枯枝插入看似坚实的落叶层，却轻易没入半截，下面是虚浮的泥浆。“跟着我的脚印，一步都不能错。”他声音沙哑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看似大同小异的死亡地带。

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泥沼吸扯着靴子，发出“咕叽咕叽”的声响，在死寂的林子里格外刺耳。凌弃必须不断用枯枝试探，迂回绕行，寻找着那些偶尔隆起的、长着怪异硬草的土埂，或是半埋在水中的、相对稳固的腐烂树干。行进速度慢得令人心焦。

叶知秋紧跟在后，脸色惨白，呼吸急促。她不仅要克服内心的恐惧，还要对抗瘴气带来的生理不适。有几次，她脚下一软，险些滑倒，都被凌弃及时回身拉住。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，冰冷的汗水交融，是这绝境中唯一的暖意和依靠。

深入林子约莫一里多地，地势似乎略有升高，出现了一片相对干燥的、由碎石和腐殖质构成的斜坡。斜坡上，散落着一些明显非自然形成的痕迹——几截被利刃斩断的藤蔓，一块被踩得陷入泥土的碎石，甚至……一滩已经发黑、几乎与泥污融为一体的血迹。

凌弃立刻蹲下身，示意叶知秋隐蔽。他仔细检查着那些痕迹。断口很新，不会超过两天。血迹早已干涸发黑，但喷洒的形状显示当时受伤不轻。他顺着隐约可辨的踩踏痕迹向前摸索，在斜坡边缘一丛极其茂盛的、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紫黑色毒草后面，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土坑。

土坑里，半掩着一具尸体。

不是野兽，是人。穿着一身紧身的、材质特殊的黑色衣物，即使沾满泥污，也能看出其精良的剪裁和隐蔽性。尸体面部朝下趴着，背部有一道极深的、几乎贯穿躯干的撕裂伤，伤口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，显然武器淬了剧毒。尸体已经开始高度腐烂，散发出比瘴气更浓烈的恶臭，吸引着一些硕大的、色彩斑斓的尸甲虫在周围爬行。

“是‘影蚀’的人。”凌弃压低声音，心脏狂跳。这身装扮，与那晚偷袭兽人、使用细剑和吹箭的黑衣人一模一样！他们果然在这里出现了，而且发生了激烈的战斗！是谁杀了他们？佣兵？还是林子里别的什么东西？

他强忍着恶心，用短棍小心地将尸体翻过来。尸体的脸已经腐烂变形，无法辨认，但临死前惊恐扭曲的表情依旧残留。凌弃注意到，他腰间的一个皮囊被利刃划开，里面空空如也。武器也不见了，只有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样东西——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、边缘锐利的黑色金属片，上面似乎刻着极为细微的纹路。

凌弃用布包着手，费力地掰开尸体僵硬的手指，取下了那枚金属片。入手冰凉沉重，纹路诡异，与他之前捡到的那个雕像和石碑上的符号风格隐隐相似。这可能是“影蚀”成员的身份标识，或者……是某种信物？他来不及细想，将其小心收起。

就在这时，叶知秋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，指着尸体旁边的泥地。那里，有几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脚印，比常人的脚印要大上一圈，深陷入泥中，指向林子更深处。脚印的纹路粗糙，带着某种爪痕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