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迟到的告白(1/2)

时间在icu门外,仿佛被拉伸又压缩,失去了正常的流速。苏晚维持着那个近乎凝固的姿势,像一株扎根在冰冷地砖上的植物,所有的生命力都用来感知门内那一线微弱的生机。

记忆的洪流退去,留下的不是平静,而是一片被彻底冲刷过后、清晰到残忍的废墟,和废墟之上,那株名为“真相”的、带着尖锐荆棘的玫瑰。每一根刺,都扎在她心上,渗出名为“悔恨”与“后怕”的血。

林建国不知何时离开了,或许是去处理顾城的事,或许是去应对国内汹涌的舆论,又或许,只是无法再承受这走廊里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。陈明沉默地守在稍远的地方,像一尊忠实的石像,确保无人打扰这份煎熬的守望。

终于,在经历了仿佛又一个轮回的漫长等待后,icu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。走出来的不是主刀医生,而是那位曾递给苏晚项链的护士,她脸上带着一丝职业性的、却比之前稍缓的凝重。

“女士,”护士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对瞬间抬起头、眼中爆发出骇人光芒的苏晚说,“林先生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,脑水肿的风险暂时降低,已经符合探视条件。但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,时间不能太长,而且他还没有意识,需要保持安静。”

可以进去了!

苏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,长时间的跪坐让她双腿麻木,眼前一阵发黑,她踉跄了一下,陈明下意识想扶,她却已经不管不顾地、凭借着那股骤然爆发的力量,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门口。

“我…我进去!”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护士点了点头,侧身让开,低声提醒:“请保持安静,不要触碰仪器和管线。”

苏晚深吸了一口气,那冰冷的、混合着浓重消毒水和药物气味的空气涌入肺腑,让她混乱的头脑有了一瞬间的清明。她用力点了点头,然后,几乎是屏着呼吸,迈过了那道象征着生死界限的门槛。

icu内的光线是恒定的、柔和的冷白色,各种仪器发出规律而单调的“嘀嗒”声,如同生命倒计时的钟摆,敲打在人的心弦上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、关乎存亡的肃穆。

她的目光,几乎是瞬间,就穿越了这冰冷的环境,牢牢锁定了躺在正中病床上的那个人。

林深。

他静静地躺在那里,身上连接着无数她看不懂的管线和电极片,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,仿佛一碰即碎。额角的伤口被纱布妥善覆盖,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扇形阴影,鼻翼处覆着透明的氧气罩,随着他微弱而平稳的呼吸,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雾。

他看起来那么安静,那么脆弱,仿佛一个精致易碎的琉璃娃娃,与记忆中那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、在片场执着专注、在她面前时而温柔时而强势的男人,判若两人。

苏晚的脚步顿在原地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她几乎弯下腰去。她一步步,极其缓慢地,如同踩在锋利的刀尖上,挪到他的床边。

她不敢靠得太近,怕自己的呼吸惊扰了他;她不敢发出声音,怕打破这维系着他生命的微妙平衡。她只是站在那里,贪婪地、近乎窒息地看着他,目光一寸寸地掠过他苍白的脸,他紧闭的眼,他因干燥而有些起皮的嘴唇,他插着留置针、放在身侧的手……

就是这只手,在最后关头,死死地护住了她。

就是这具身体,为她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冲击。

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她用力咬住下唇,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,才勉强没有哭出声。

她缓缓地、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,悬在半空,犹豫了许久,最终,极其轻柔地、小心翼翼地,覆上了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背。

他的皮肤,冰凉。

这股凉意,像是一把钥匙,再次捅开了她刚刚勉强关上的情感闸门。

所有的理智,所有的克制,在这一刻,土崩瓦解。

她俯下身,凑到他的耳边,用气若游丝、却凝聚了她全部生命力量的声音,开始诉说。那不是探视,那是一场迟到了三年、在生死边缘的告白。

“林深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泪水滴落在他洁白的枕头上,洇开小小的深色痕迹,“是我……晚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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