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无声的硝烟（1/2）

舞台被重新布置，灯光聚焦，营造出一种法庭般的庄严与压迫感。林深与顾城抽到的对决剧目，是一部经典谍战片的高潮片段——审讯室对峙。林深饰演被俘后宁死不屈的地下工作者，顾城则饰演表面温文尔雅、实则心机深沉的敌方特务头子。

妆发完毕，两人站在舞台两侧的阴影里，等待上场。

林深已经换上了一身破旧却依旧挺括的长衫，脸上带着刻意化出的伤痕和疲态，但脊梁挺得笔直，眼神沉寂如古井，深不见底。他微微闭着眼，似乎在最后调动着情绪，周身散发着一种引而不发的、悲壮的气场。

对面的顾城，则是一身熨帖的西装三件套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嘴角甚至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、堪称儒雅的微笑。只是那笑意，并未抵达眼底，反而衬得他那双盯着林深的眼睛，愈发显得锐利而冰冷。

没有言语交流，只有空气中无形碰撞的、噼啪作响的火花。

苏晚站在后台监视器前，双手抱臂，神情专注而凝重。她知道，这场对决，早已超出了演技切磋的范畴。

灯光亮起，音乐沉下。

表演开始。

顾城率先开口，语调舒缓，带着循循善诱的亲和力，如同一位关切的老友。他围绕着理想、现实、家人、未来，试图撬开对方紧闭的嘴。他的台词流畅，表情丰富，甚至带着一种极具欺骗性的真诚。现场的粉丝发出低低的、压抑的欢呼，为他这份“优雅的邪恶”着迷。

镜头推近林深。

他没有立刻回应，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太大的波动。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，仿佛一座被风雨侵蚀却岿然不动的山峦。直到顾城的言语如同细密的针，试图刺入他最柔软的防线时，他才缓缓抬起眼。

那一眼，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，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，和一种洞悉一切的、近乎悲悯的嘲讽。

“你说完了？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，却带着千钧之力。

简单的三个字，通过他气息的控制和眼神的传递，瞬间将顾城之前营造的所有语言陷阱和情感攻势，瓦解于无形。

接下来的对峙，几乎成了林深一个人的表演。

他没有提高音量，没有夸张的动作，所有的力量都内敛于细微之处。一个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，泄露了身体承受的剧痛；一个眼神的微微放空，透露出对遥远信念的坚守；一句轻飘飘的“值得”，被他念出了重于泰山的份量。

尤其是当顾城饰演的角色被激怒，终于撕下伪善面具，上前一步试图进行肢体压迫时，林深只是微微后仰，抬起被镣铐锁住的手，用指尖轻轻拂开对方伸过来的手，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、冰冷的嫌恶。

那姿态，仿佛对方连触碰他，都是一种玷污。

无声，却震耳欲聋。

顾城的节奏明显被打乱了。在林深这种完全沉浸于角色、以静制动的表演方式面前，他那些精心设计的外放表情和肢体语言，显得如此刻意和浮于表面。他甚至出现了一处细微的台词卡顿，虽然很快掩饰过去，但在林深行云流水、毫无破绽的表演映衬下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
表演结束。

掌声雷动，经久不息。

三位评委交头接耳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叹和赞赏。

“林深，你让我看到了什么叫‘于无声处听惊雷’。”那位影帝评委拿起话筒，语气激动，“你的表演是内化的，是扎根于角色灵魂的，每一个眼神，每一次呼吸，都是戏！精彩绝伦！”

导演评委也频频点头：“顾城的表演很有张力，技巧纯熟。但林深……你是在用生命演戏。高下立判。”

评价，已然分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