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告别与誓言（1/2）

“起源方舟”方向传来的毁灭搏动，已不再是隐约的震颤，而是化作了沉闷的、如同擂动在胸腔内部的巨响。地下掩体的照明设备随着每一次搏动明灭不定，灰尘簌簌落下，仿佛这片最后的庇护所也即将在终极武器的威压下分崩离析。

作战计划已定，三条路线的人员迅速开始最后的准备。武器检查，能量补给，通讯调试……一切都在沉默而高效地进行着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铁锈、机油与决绝气息的味道。

秦风召集了所有守夜人战士，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动员。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，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：

“……我们面对的，可能是心域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敌人，最恐怖的武器！外面那声音，你们都听到了！那是冲着抹杀我们所有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来的！”

“怕不怕？！”

短暂的沉默后，是整齐划一、如同从胸膛中炸开的低吼：“不怕！”

“老子也怕！” 秦风咧嘴，露出一丝带着血性的狞笑，“但怕有个屁用！身后就是我们的家，我们的亲人，我们记忆里所有哭过笑过的日子！能让那疯子一把全给‘格式化’了吗？！”

“不能！！” 怒吼声几乎要掀翻掩体顶棚。

“那就跟着老子！” 秦风举起手中的能量步枪，枪口闪烁着幽蓝的寒光，“把咱们守夜人的旗，插到那狗娘养的‘方舟’顶上去！就算死，也得崩掉他几颗牙！为里面的人，挣一条活路出来！”

“杀！杀！杀！” 战士们眼中燃烧着视死如归的火焰，士气被提升到了。

另一边，阿雅也在对自己带领的小队做最后交代。她摊开手绘的、更加精细的方舟外围结构图，手指点着几个关键的能源节点和可能的囚禁区。

“记住，我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，是救人，不是硬拼。利用好我们对旧结构的熟悉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，找到人就撤，找到机会就炸！明白吗？”

几名被挑选出来的、擅长潜行与爆破的守夜人精锐重重点头。

而在掩体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，气氛却截然不同。

顾晏清和林星遥并肩站着，面对着墙壁上那幅简陋的星图。外面毁灭的倒计时如同重锤，一下下敲打着沉默。

该交代的战术，已经交代完毕。

该做的准备，也已做到极致。

此刻，是属于他们两人……最后的、私密的时刻。

林星遥低着头，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。灵魂深处那冰冷的锁链随着远方武器的搏动而共鸣，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。她知道，当真正靠近武器核心时，这种联系会强烈到什么程度，陈渊的意志会如何试图侵蚀、操控她。恐惧如同冰冷的蛇，缠绕着她的脊椎。

一只冰冷而稳定的大手，轻轻覆上了她颤抖的手。

林星遥抬起头，撞进顾晏清那双冰封的眼眸。此刻，那冰层之下不再是纯粹的理性与杀意，而是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、她从未见过的情绪——有沉重如山的责任，有深入骨髓的担忧，有无法言说的痛楚，还有一种……近乎贪婪的、想要将她此刻模样烙印进灵魂深处的专注。

“我……” 林星遥张了张嘴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道歉？感谢？还是……告别？

“不必说。” 顾晏清打断了她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一种近乎磨砺的质感，“无论结果如何，我的选择，永不后悔。”

他抬起另一只手，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苍白的脸颊，拭去那不知何时又滑落下来的冰凉泪痕。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本性截然相反的、近乎笨拙的温柔。

“还记得灵魂交融时，你看到的吗？”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，冰封的眼底仿佛有星光在破碎，又重组，“我的理性，因你而有了温度。我的世界，因你而不再是黑白。”

他顿了顿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淬炼而出：

“若此去……便是终局。”

“能与你同行，是我顾晏清……此生唯一的，‘非理性’的幸运，也是……最正确的决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