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 清流与药囊（1/2）

荒石镇东侧公共饮水点的石槽旁，清晨总会聚集最早一批取水的居民。

这个饮水点原本只是简单地从附近溪流引水，水质尚可但偶有泥沙。自从三天前，伊索尔德·路尔带人在石槽内壁嵌入一圈灰白色的石环后，流出的水便明显不同了。

石环约两指宽，材质是岩灵矮人提供的多孔火山岩，表面蚀刻着精细的净化符文阵列——不是完整的净水匣那种复杂结构，而是伊索尔德简化后的核心循环。水从石槽一端流入，流过石环时，符文激活，吸附杂质，中和常见的有害微生物，然后从另一端流出时已变得清澈微甜。

“比以前干净多了。”一个人类主妇将水桶放在石槽出口下，看着清流注入，“烧开也没有那么多水垢。”

旁边排队的兽人移民点头，用生硬的通用语补充：“孩子拉肚子少了。”

伊索尔德站在不远处观察。她今天没戴「活体魔典·双月」手套，而是拿着一块记录板，上面记录着饮水点的使用频率、居民反馈、以及她每日检测的水质数据。符文阵列的能量来源是石环材质本身蕴藏的微量地脉能量，按计算能持续生效六个月左右，之后需要更换石环或重新蚀刻符文。

“伊索尔德女士。”岩灵矮人的代表格隆·石心走过来，他苍白色的手指抚过石环表面，“符文蚀刻的深度和角度很精准，正好达到石材的临界点，既保证了效果，又不会让岩石过早崩裂。您对材料的理解让人印象深刻。”

“是你们的石材特性允许这种设计。”伊索尔德放下记录板，“多孔结构能容纳符文能量，又不会过度损耗。批量生产进度如何？”

格隆从腰间皮袋中取出一块未加工的石环粗坯：“矿区的石刻匠人已经开始制作标准粗坯，每天能出五十个。送到荒石镇后，由您的符文组完成蚀刻，再返回矿区做最后的固化处理——用我们的岩火煅烧，能让符文与石材完全融合，寿命延长三成。”

“这就是分工合作的优势。”伊索尔德接过粗坯，指尖感受着石材的质感，“荒石镇提供符文技术，岩灵矮人提供材料和加工工艺。每个环节都由最擅长的人完成。”

格隆的石头般的脸上露出近似微笑的表情：“长老会说，这是数百年来，岩灵氏族第一次与非矮人种族进行如此深入的技术交换。我们习惯了自己挖矿、自己建造、自己解决一切。但你们的符文……确实能让我们挖出的石头发挥更大价值。”

饮水点旁，取水的队伍缓缓移动。人类、兽人、精灵、矮人——不同种族的人在同一道清流前排队，用各自的语言交谈，水桶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。这景象平凡，却让伊索尔德注视良久。

医疗所的配药室里，塞莱斯特·晨曦正在组装第一批“民用急救包”。

工作台上摊开着标准化的组件：一个小陶罐的愈合膏、一包宁神香粉、三卷灭菌绷带、两片用于夹板固定的薄木片、一小瓶用于伤口清洗的精灵银叶草酊剂、以及一份用图画和简单文字印制的使用说明。所有物品被整齐地装入一个防水的油布包，包口用皮绳收紧，外侧印着荒石镇的锤子与麦穗徽记。

“每个急救包的成本，大约相当于一枚大三角币的三分之一。”塞莱斯特对站在旁边的砾石和菲兰说，“售价定在一枚小三角币，商队批量采购还能再优惠。我们的目标是让偏远村庄的农户、小商队的护卫、甚至独自进山的采药人，都能随身带一个。”

兽人巫医学徒砾石拿起一个成品包，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油布表面：“在我们部落，每个战士都会随身带一小包止血草和止痛根。但这个……更全。如果当年我父亲有这东西，或许他腿上那道伤口不会烂掉。”

精灵德鲁伊学徒菲兰则关注材料：“银叶草酊剂的杀菌效果很好，但产量有限。我们需要扩大种植，或者寻找替代配方。”

“已经在做了。”塞莱斯特从工作台下取出几份实验记录，“圣山部落提供了三种有类似效果的本地草药，正在测试。另外，我请布兰恩大师设计了一种可重复使用的清洗水囊，配合净水石环，可以确保野外水源的安全使用——下个版本的急救包会加入这个。”

她将组装好的第十个急救包放入木箱，箱内已经整齐码放了五十个同样的油布包。这是要交给北境商队的第一批试销品。

“老师。”菲兰轻声问，“如果这些急救包真能推广开，会不会……改变一些人看待伤病的方式？不再完全依赖神职人员的治疗，而是学会自己处理小伤小痛？”

塞莱斯特的动作停顿了一瞬。她想起自己还在生命教廷做修女时，那些严格的教规：只有受过神恩祝福的牧师才能施行治疗，平民自行处理伤口被视为“对神恩的僭越”。虽然教义中也提到“生命之仁普惠众生”，但实际操作中，治疗权被牢牢掌握在教会手中。

“或许会。”她最终说，“但改变总是从微小处开始。就像净水石环，它不会让河流变得神圣，只是让喝水的人少生病。”

门外传来敲门声。一个医疗所的助手探头：“塞莱斯特大人，涌泉林精灵使者瑟兰·星光长老和圣山符文兽人部落的铁颚萨满同时来访，说想见您和伊索尔德女士。”

会面安排在熔炉工坊的议事间。

瑟兰·星光还是那副学者风范，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，长袍上绣着涌泉林的银月桂枝纹样。铁颚萨满则穿着兽皮祭袍，骨杖斜靠在椅旁，苍老的脸上绘着暗红色的符文。

两人几乎同时开口，又同时停下。精灵长老优雅地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兽人萨满也不客气，直截了当地说：

“净水石环，我们部落需要更大的。”铁颚萨满的声音低沉如岩石摩擦，“不是放在水槽里的小环，是要能处理整个营地水源的。圣山有几处泉眼，水质尚可，但雨季时会混入山洪带来的污物。我们试过用先祖传下的净化仪式，但耗时耗力，效果也不稳定。”

瑟兰·星光这才接话，精灵语柔和但清晰：“涌泉林则关注另一个方向。我们注意到，净水石环的符文原理，似乎也能用于净化受污染的土壤——不是灰蛇草那种程度的混沌污染，而是普通的矿物毒素或腐殖质过载。森林边缘有些地块因为旧日的人类开垦而贫瘠，如果能有类似的技术加速自然恢复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