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8章 屋檐之下（2/2）
荒石镇现在有人类，有精灵，有兽人，但矮人太少了。
布兰恩放下工具，径直去找格伦德尔·石臂。老矮人工匠正在教导几名人类学徒如何锻打导魔金属，锤击声在工坊里回荡如雷。
“格伦德尔，我们需要更多伙计。”布兰恩开门见山。
格伦德尔·石臂停下手里的活，用粗布擦去额头的汗。“魔潮时期，熔炉大厅的大部分族人都往火山更深处撤退了。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熔炉大厅了。”
“去邀请他们。”布兰恩的眼睛发亮，“荒石镇有最先进的魔导工坊，有精灵的自然魔法知识，有兽人的图腾符文技术，还有混沌晶石这种新材料！矮人在这里能做的事情太多了！”
格伦德尔沉默地抚摸着胡须。老矮人想起魔潮来临时，熔炉大厅的长老们决定放弃边境据点，撤回火山更深处的传统领地。当时他和少数矮人选择到荒石镇来投靠布兰恩，如今看来是正确的决定。
“我一个人去熔炉大厅。”格伦德尔终于开口，“如果族人们愿意来，我会带他们回来。如果不愿意……至少让他们知道，边境还有一个矮人可以发光发热的地方。”
布兰恩握住格伦德尔的手臂，他的手在微微颤抖。“告诉他们，荒石镇需要矮人的技艺。不是作为雇佣工匠，而是作为建设者、作为伙伴。”
格伦德尔点头。“我明天一早就出发。工坊的事，你多费心。”
消息传到德索莱特·卡斯尔那里时，初铸者正在主持紧急会议。议事厅里坐着埃莉诺·晨星、阿尔德里克·斯通、奥萝拉·青叶和铁颚萨满，还有作为居民代表的老马丁、莉娜、洛瑟林·银叶和石锤。
“文化隔阂不可能用武力统一。”德索莱特开门见山，“我们需要法律来引导，需要共同利益来融合。”
埃莉诺·晨星已经起草了《混居区管理条例》草案。半精灵书记官将副本分发给每个人，开始解释核心条款。
“第一条，公共空间使用规范。划分安静区、工作区、活动区。安静区包括精灵居住区和公共图书馆，禁止高声喧哗。工作区包括工匠作坊和市场，允许工作噪音但限制时间。活动区设置在镇外空地，可供庆典、训练、集会使用。”
洛瑟林·银叶仔细阅读条款，微微点头。
“第二条，卫生与环境保护。建立公共垃圾处理站和污水处理系统。特殊行业如甲壳处理、皮革鞣制等，必须在指定区域作业，并采取封闭或净化措施。”埃莉诺看向石锤，“圣盾已经要求你建封闭处理间，这是条例的正式规定。”
石锤挠了挠头，最终点头：“可以。”
“第三条，争端解决机制。设立混居区调解委员会，由人类、精灵、兽人各派两名代表组成。任何纠纷先经调解，调解不成再交镇政厅裁决。”
铁颚萨满沉吟道：“兽人可以派代表。但调解要公正。”
“委员会的决定需要三方代表至少两人同意才生效。”埃莉诺补充，“确保公正。”
条例宣读完后，埃莉诺展开另一张图纸——那是“共生社区”的试点规划图。
“我们将在北区、南区之间开辟一片新区域，建设复合住宅。”埃莉诺指着图纸，“底层用石材和夯土，坚固隔音，适合兽人家庭。中层是人类习惯的木石结构，实用宽敞。顶层是精灵偏好的轻质木质结构，带有露天平台和空中连廊，连接各户。”
图纸上，三层的复合住宅环绕着中央的公共院落，院落里有水井、公共厨房、儿童游乐区和共用工具房。住宅之间用带顶棚的走廊连接，即使雨天也能方便往来。
“每栋住宅住三户，一层一户。”埃莉诺说，“共用院落可以促进交流，独立门户保证隐私。第一批试点建六栋，愿意尝试的家庭可以申请。”
石锤盯着图纸看了很久，最终说：“兽人愿意试试。”
洛瑟林·银叶优雅地欠身：“精灵也愿意参与这个……有趣的尝试。”
“此外，”埃莉诺收起图纸，“我们将创办‘多语言学堂’，教授通用语、精灵语和兽人语的基础。所有居民都可以免费学习。同时，我们正在策划‘收获节’，届时会有三方各自的传统庆祝活动，也有融合创新的新节目。”
会议结束后，德索莱特独自留在议事厅。初铸者站在窗前，看着夕阳下的荒石镇。炊烟从不同区域的屋顶升起，人类木屋的直烟，精灵草屋的淡烟，兽人石屋的浓烟，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图案。
阿尔德里克走进来，圣盾的脸上带着疲惫但坚定的神色。“酒馆废墟清理完了。打架的那群人一起干活时，虽然不说话，但配合得……意外地默契。”
“仇恨容易，理解难。”德索莱特说，“但我们必须走难的那条路。”
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——那是人类孩子和兽人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玩在了一起，在街道上追逐一个皮球。虽然语言不通，但笑声是一样的。
而在荒石镇南方的官道上，格伦德尔·石臂背着简单的行囊，独自踏上了前往火山深处的路。老矮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，他的脚步坚定，心中却充满不确定。
熔炉大厅的族人们会愿意来吗？他们会相信荒石镇这个由人类建立、却容纳了精灵和兽人的地方，也能成为矮人的家园吗？
格伦德尔不知道答案。但他知道，他必须去问这个问题。
夜幕降临，荒石镇的灯火次第亮起。在北区新搭的隔音工棚里，洛瑟林·银叶调试着一把新制的竖琴，琴声悠扬如月光流淌。在南区的临时作坊里，石锤在新建的封闭处理间里处理岩蝎甲壳，腥味不再外溢。在镇中心广场，工人们开始清理地基，为第一栋共生社区住宅做准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