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三族之印（2/2）

三份协议，九个印记。当最后一道印记完成时，三份羊皮纸同时泛起柔和的淡金色光芒，那是协议中嵌入的、由伊索尔德设计的契约魔法生效的标志。从此刻起，任何对协议的恶意篡改都会在纸张上显现出来。

掌声从议事厅内响起，然后传到门外，镇民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
就在这时，议事厅大门被推开。尤利西斯·冯·奥兰多爵士走进来，公爵特使今日穿着正式的宫廷礼服，深蓝斗篷上的金玫瑰徽记在阳光下刺眼夺目。他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兵。

“请原谅我的迟到。”尤利西斯爵士的声音依然圆润得体，但细心的人能听出一丝僵硬，“作为王国边境事务的特别观察员，我理应在场见证这一……历史性时刻。”

德索莱特·卡斯尔看向特使。“爵士来得正好。协议签署已经完成，你可以将正式文本的副本带回王都，呈报给王国议会。”

尤利西斯爵士的目光扫过会议桌上那三份泛着金光的协议，扫过精灵的银色印章、兽人的血色符文、荒石镇的魔导印记。他的嘴角保持着礼貌的微笑，但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。

“当然。”尤利西斯爵士说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王国会……仔细研究这份协议的细节。毕竟，边境地区的稳定关系到整个王国的安全。”

他走到会议桌前，假装仔细查看协议文本。但所有人都能看出，公爵特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——那不是愤怒，而是某种计划彻底落空后的、冰冷的挫败感。

尤利西斯爵士原本的算盘是：荒石镇要么在与兽人的冲突中消耗殆尽，要么在精灵的疏离中孤立无援。无论哪种结果，奥兰多公爵都可以顺势接管这片战略要地。然而现在，荒石镇不仅没有垮掉，反而成功整合了边境两大异族势力，形成了一个连王国都不得不正视的区域性同盟。

铁颚萨满突然开口，老兽人的通用语生硬但清晰：“爵士可以转告你的主人。圣山兽人承认荒石镇的盟约，也承认荒石镇作为王国自治领的地位。但我们不承认任何未经协商的、强加于边境的外部意志。”

奥萝拉·青叶微微欠身，精灵的姿态优雅但立场同样坚定：“涌泉林精灵与荒石镇的合作基于平等自愿原则。我们期待与所有尊重自然法则与文明多样性的势力和平共处。”

话都说得很委婉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：别来指手画脚。

尤利西斯爵士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勉强说道：“我会……如实转达。”然后转向德索莱特，“那么，我先告辞了。王都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。”

公爵特使几乎是逃离了议事厅。当他走出大门时，外面镇民的欢呼声如同嘲弄的浪潮拍打在他背上。

埃莉诺·晨星在尤利西斯离开后，站起身宣布：“基于协议签署和未来外交事务的需要，荒石镇理事会决定，外事协调处正式升级为‘外务部’。由我暂领部长职务，负责处理与精灵、兽人及其他未来可能建立关系的势力的外交事务。”

“同时，将在北门市场旁建立联合贸易管理中心，负责贸易券的发行、兑换和结算。在研究所内设立三方联合研究办公室，协调灰蛇草网络的研究项目。”

德索莱特·卡斯尔走到窗前，望向外面欢呼的镇民，望向更远处的圣山和森林的方向。初铸者的声音不高，但传遍了议事厅。

“从今天起，荒石镇不再仅仅是一个人类边境据点。我们成为了多文明交汇的自治节点，成为了连接人类、精灵、兽人三种文明的桥梁。这条路不会平坦，但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。”

签署仪式结束后，三方代表移步到镇政厅二楼的会议室，开始第一次正式的外务会议。埃莉诺·晨星展开边境地图，上面已经标注了三个贸易点的位置和规划的商道。

“按照协议，下个月开始正式贸易往来。”埃莉诺用细杆指向地图，“第一批交换物资清单已经拟定。荒石镇提供五十套魔导永明灯、一百件标准工具和二十吨储备粮食。精灵方面提供三百株月露草幼苗和配套种植技术。兽人方面提供五吨初步处理的岩蝎甲壳和一百枚混沌晶石原矿样本。”

布兰恩·火砧搓着手，矮人工程师已经迫不及待：“那些混沌晶石样本一到，我的实验室就能开始安全提纯实验。如果成功，我们或许能开发出比标准魔晶更稳定的新能源。”

奥萝拉·青叶点头：“月露草幼苗需要特定的月光环境，我们建议在荒石镇北侧那片朝南的缓坡建立第一批苗圃。我的德鲁伊同事可以留下指导三个月。”

铁颚萨满沉吟道：“岩蝎甲壳的处理需要专用工具和药剂，我们会派两名工匠来传授完整工艺。至于混沌晶石……”老萨满顿了顿，“开采时需要小心，矿脉深处可能还有残留的灰蛇草网络节点。”

会议持续了一个上午。当各方代表陆续离开后，埃莉诺·晨星独自留在会议室整理文件。她拿起那份刚刚诞生的贸易结算规则草案，目光落在“贸易券”三个字上，眉头微微皱起。

窗外传来镇民们欢庆的声音，北门市场方向已经有人在讨论即将到来的精灵工艺品和兽人矿石。埃莉诺低头看着手中荒石镇内部流通的工分券样本——这些简单的纸质凭证，真的能承载即将爆发的三边贸易吗？

她将工分券样本和贸易规则草案并排放在桌上，若有所思。

楼下广场上，奥里克·苔原抱着小狮山心穿过人群。年轻北地人听到两个镇民正在兴奋地讨论：“听说精灵的月光布匹又轻又暖，下次发工分得多攒点！”“兽人的矿石要是能换，我工坊里那台老锻机就能升级了……”

奥里克抬头望向镇政厅二楼亮着灯的窗户。小狮山心在他怀里动了动，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。

夜晚降临，荒石镇灯火通明。而在南方通往王都的官道上，尤利西斯爵士的马车正在星夜兼程。车厢里，公爵特使面色阴沉地写着另一份密报。

“三族同盟已成事实。建议立即启动金融手段，从内部瓦解其经济基础。他们的‘工分券’体系简陋，正是突破口……”

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，只留下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缓缓沉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