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誓言（2/2）

她微微停顿，目光重新聚焦在德索莱特脸上，那冰蓝色的深处，仿佛有火焰在静静燃烧。“这与卡斯尔家族内部那些基于权谋、谎言与压迫的所谓‘秩序’，截然不同。《秩序之章》教导我，律法之存在，乃为保障共同体之存续与繁荣。我认为，您正在缔造的，是更接近于此真义的秩序。”

她上前一步，将《秩序之章》轻轻放在德索莱特面前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，然后后退一步，挺直脊梁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带着郑重誓言意味的语气说道：

“从今日起，我的笔将只为荒石镇缔造的新秩序服务。直至此身意志消亡，或所追寻之秩序彻底倾覆。”

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。德索莱特看着眼前这个半精灵女子，看着她那苍白却坚定的面容，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。震惊过后，一股汹涌的、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——是难以置信，是巨大的触动，更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。

他明白了，埃莉诺·晨星，这个一直以冰冷和理性示人的书记官，在此刻，将她未来的命运，与她所认同的理想，彻底捆绑在了他这艘刚刚起航、却已饱经风浪的小船之上。

他没有立刻说话，而是绕过桌子，走到埃莉诺面前。他伸出那双缠着布条、伤痕累累的手，没有去握她的手，而是郑重地、如同接过某种无比珍贵的契约般，虚托在她放置《秩序之章》的手势下方。

“埃莉诺·晨星，”德索莱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光芒，“你的选择，于我而言，重逾千钧。我，德索莱特·卡斯尔，在此以我个人之名誉与尚未实现的理想起誓，必将竭尽所能，不负你所托付之信任，不负荒石镇民众之期盼，于此地建立一番崭新的、属于我们自己的秩序！”

这不是主君对臣下的接纳，而是志同道合者之间的盟约。一个代表着理想与方向，一个代表着秩序与智慧。而此刻，虽然阿尔德里克·斯通并未在场，但昨日那场生死与共的救援，已无声地将那代表着武力与守护的基石，牢牢楔入其中。

一个以“务实”与“共同理想”为纽带，虽未言明却已心意相通的“铁三角”，在这间简陋的房间里，正式确立了它的雏形。

然而，就在这誓言落下的瞬间，窗外隐约传来了一阵不同于往日劳作声响的、带着明显兴奋与惊奇的喧哗声，似乎正从水渠工地的方向传来。

德索莱特与埃莉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与一丝隐隐的期待。

埃莉诺微微颔首：“看来，工地那边，似乎有了新的进展。”

德索莱特点点头，压下心中的波澜：“我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
新的秩序刚刚宣誓奠基，而命运的河流，似乎也即将迎来它期盼已久的转折。那喧哗声的背后，究竟是又一次挫折，还是他们孜孜以求的甘霖终于降临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