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6章 升学线:带着图纸的归乡路(2/2)

魏珩拿起草稿纸,目光落在一幅灌溉水车的示意图上,图旁用红笔标注着 “1977 年 5 月实测,齿轮比 1:3 时效率最高”。他指尖点在这行字上:“从具体案例入手。把北大荒的实测数据整理成图表,用你熟悉的改良过程引出理论,就像你给同学讲机械原理时那样,从水车讲到行星齿轮。”

这个建议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林小野的思路。他猛地坐直身体,翻出那个从北大荒带回来的笔记本 —— 封面已经磨破,里面记满了当年的改良记录,还有魏珩帮他整理的公式推导。他指着其中一页说:“你看这个,我们当年为了防止水车卡壳,试过七种齿轮组合,最后发现加入偏心轮结构能减少 30% 的故障率,这完全可以对应‘非匀速传动系统的抗干扰设计’理论!”

魏珩看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芒,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:“这就是你的优势。别人的论文从理论出发,你的论文从实践生长出来,带着黑土地的温度。”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,倒出温热的红糖水递给林小野,“你之前说马大娘的偏方治好了你的冻疮,现在也该让北大荒的经验‘治愈’你的论文瓶颈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林小野的书桌成了北大荒经验的 “展览馆”。他把改良过的农具零件、磨损的齿轮、甚至那只陪伴他度过寒夜的铁皮怀炉都搬到了图书馆,对着实物一点点梳理理论框架。魏珩则成了他的 “第一读者”,每天抽出时间帮他核对数据、调整逻辑,偶尔在论文旁写下批注:“此处可引用《农业机械设计规范》第 3.2 条”“建议对比传统农具的故障率数据”。

当林小野在论文中写下 “改良保温饭盒的双层结构灵感来源于北大荒罐头盒煮野菜的实践,通过空气隔热层实现 6 小时保温” 时,忽然想起那个雪夜,魏珩帮他挡开马大娘说媒的场景,饭盒里的热粥冒着热气,驱散了冬夜的寒冷。这些细节被他小心翼翼地写进 “实践背景” 部分,让冰冷的理论突然有了情感的温度。

论文定稿那天,林小野抱着厚厚的打印稿,在图书馆门口等到了魏珩。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魏珩接过论文,翻到最后一页的致谢部分,看到 “特别感谢北大荒的乡亲们,是你们让我明白,最好的设计永远生长在土地上” 时,指尖微微一顿。

“教授说这篇论文很有价值,建议投稿核心期刊。” 林小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,“他还说要推荐给农业机械研究所,说不定能为寒地农具改良提供参考。”

魏珩合上论文,目光落在封面上林小野的名字上,语气郑重:“这不是普通的论文,是你用汗水写就的黑土记忆。” 他顿了顿,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论文初稿,标题是《基层法治中的乡规民约研究 —— 以北大荒纠纷处理为例》,“我的论文也引用了在北大荒处理赵卫国纠纷的案例,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让那段岁月留下痕迹。”

晚风带着槐花的香气拂过,吹动两人手里的论文稿。林小野忽然觉得,那些在北大荒流过的汗、吃过的苦、收获的暖,都通过笔尖沉淀下来,化作了最珍贵的学术记忆。这些文字不仅是对知识的总结,更是对那段岁月的致敬,对黑土地的眷恋。

升学线:图书馆的暖光

秋意渐浓时,燕园的银杏叶铺了满地金毯。林小野抱着一摞机械原理图纸,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找到了魏珩。夕阳透过雕花窗棂,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细碎光斑,连落在书页上的睫毛影子都带着安稳的韵律。

“珩哥,这道流体力学题快把我绕晕了。” 林小野把图纸摊开,指着上面复杂的涡轮叶片模型,鼻尖还沾着点铅笔灰,“你看这水流方向,总感觉和咱当年做的水车原理通着,可公式就是对不上。”

魏珩放下手里的《法学概论》,伸手替他擦掉鼻尖的灰痕。指尖相触时,林小野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,耳根泛起熟悉的红晕。这反应让魏珩眼底漾起浅淡笑意,拿过铅笔在图纸边缘画了个简易水车示意图:“你看,这里的向心力就像水车转动时的离心力,把势能转化成动能的原理是共通的。”

他的手指在纸上滑动,骨节分明的指尖与泛黄的图纸形成温柔对比。林小野盯着他写字的手出神,忽然想起在北大荒的寒夜,这双手曾笨拙地给他包扎被铁丝划破的伤口,也曾在草垛旁第一次落在他额头上,带着胡茬微刺的吻。

“想什么呢?” 魏珩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。

“想当年你教我编乌拉草鞋垫的时候。” 林小野回过神,咧嘴笑得像只偷到糖的松鼠,“那时候你说我编的纹路松散,现在看这涡轮叶片,是不是和编草绳一个道理?”

邻座的同学忍不住轻笑出声。这对总是形影不离的机械系与政法系高材生,在图书馆里讨论学术问题都能拐到 “编草鞋” 上,实在让人印象深刻。魏珩却习以为常,把自己的暖水袋塞进林小野冰凉的手心:“原理相通,但精度要求天差地别。晚上回去给你煮姜汤,别又冻得打喷嚏。”

夜幕降临时,两人并肩走在落满银杏叶的小径上。晚风卷着碎金般的叶子掠过脚边,林小野踩着魏珩的影子往前走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个布包:“给,我用食堂的红薯面做的窝窝头,放了点糖。”

布包里的窝窝头还带着余温,边缘被捏出可爱的花纹。魏珩咬了一口,熟悉的粗粮香气混着甜味在舌尖散开,恍惚间仿佛回到地窨子的热炕头。那时候林小野总爱偷偷在窝窝头里藏玉米粒,现在连做窝窝头的手艺都带着思念的味道。

“周末去农机研究所参观,他们新到了台进口拖拉机。” 林小野边走边说,眼睛亮晶晶的,“听说变速箱有十五个挡位,我想看看能不能借鉴到咱们的改良农具上。”

魏珩放慢脚步配合他的步子,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:“我帮你查了资料,下周有个农业机械学术讲座,主讲人研究过北大荒的土壤特性。”

宿舍楼道里的灯光暖黄而柔和。林小野掏钥匙时,发现魏珩的袖口开了道细缝,是白天帮他捡掉落的图纸时勾到钉子造成的。他不由分说把人拉进自己宿舍,从针线包里翻出同色系的线:“坐着别动,我给你缝好。”

穿针引线的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工科生。魏珩看着他认真的侧脸,想起在知青点时,林小野也是这样拿着针线缝补磨破的手套,只不过那时候的线脚歪歪扭扭,远不如现在整齐细密。

“以前总觉得缝缝补补是姑娘家的事。” 林小野咬断线头,得意地晃了晃修好的袖口,“现在才知道,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话在哪都管用。”

魏珩握住他还带着线头的手,指尖摩挲着他掌心因常年摆弄工具磨出的薄茧:“你的手应该握绘图笔,不是针线。”

“握什么都行,只要是为你。” 林小野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,说完自己先红了脸,抽回手假装整理图纸,“我、我明天去借实验室的机床,想试试新的齿轮模型。”

魏珩看着他泛红的耳根,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窗外的月光淌过书桌,照亮摊开的图纸和未完成的模型,也照亮了两个年轻人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