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王思齐的 “犹豫”—— 害怕与关心的挣扎（2/2）
下午修防护网时，林小野总觉得心不在焉。他频频看向知青点的方向，希望能看到王思齐走来的身影，可直到夕阳西斜，那条小路始终空荡荡的。
“别等了。” 魏珩递过来一块烤红薯，是马大娘中午送来的，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，不能强求。”
林小野咬了口红薯，甜丝丝的味道却没驱散心里的涩味：“我就是想不通，我们明明是朋友啊。”
“在这个年代，‘成分’‘流言’这些东西，有时候比友情更让人害怕。” 魏珩望着远处的炊烟，“但真正的朋友，不会永远躲着你。”
话音刚落，就见王思齐背着药箱匆匆走来，脸上带着明显的挣扎。他走到水渠边，看着正在安装的防护网，嘴唇动了半天终于开口：“小林，魏珩，我……”
“你来了。” 魏珩停下手里的活，语气平静，“我们正好缺个人扶梯子。”
王思齐愣了愣，下意识地走过去扶住摇晃的木梯。林小野站在梯子上固定铁丝网，金属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，映得他侧脸线条格外清晰：“思齐，上次你说的滤网加固方案，我试了下，在接口处加细铁丝确实更结实。”
没有指责，没有质问，只有像往常一样的技术讨论。王思齐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，扶着梯子的手紧了紧：“我、我上午在公社听到赵卫国跟指导员说，要查你们的‘问题’……”
“我们没什么可查的。” 魏珩递上扳手，“每一笔材料消耗都有记录，每个改进方案都有村民作证。”
王思齐看着他们坦然的样子，再想起早上看到赵卫国跟班往水渠里扔石头的场景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他扔掉药箱，抓起地上的铁丝钳：“我帮你们拧铁丝！这活儿我拿手！”
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渠边交叠在一起。林小野站在梯子上笑，魏珩递工具的手稳，王思齐拧铁丝的动作越来越快，仿佛要把这些天的犹豫和愧疚都拧进牢固的接口里。
收工时，马大娘带着几个妇女送来热粥，看到王思齐也在，欣慰地笑了：“这才对嘛，年轻人要互相帮衬，别听那些没影子的闲话。” 她悄悄塞给林小野一个布包，打开一看是四个白面馒头，还是热乎的。
回到知青点时，赵卫国正站在院子里跟指导员说话，看到他们回来立刻提高嗓门：“指导员您看，他们仨形影不离，肯定在搞小团体！”
指导员皱着眉刚要说话，王思齐突然站出来：“指导员，我能作证！他们天天在修水渠，根本没搞小团体！反倒是赵卫国，让跟班往水渠里扔石头破坏生产！”
赵卫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：“你胡说！”
“我没胡说！” 王思齐梗着脖子，上海口音因为激动变得格外清晰，“我上午亲眼看见你跟班往水里扔掺沙子的麻绳，想磨损水车齿轮！”
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脸色煞白的赵卫国身上。指导员的脸色越来越沉，指着赵卫国：“跟我去连部一趟！把事情说清楚！”
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，林小野长舒一口气，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王思齐挠着头笑，脸颊红得像傍晚的晚霞：“之前是我胆小，对不起啊。”
“没事。” 魏珩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能站出来就好。”
夜色渐深，知青点的煤油灯一盏盏亮起。林小野趴在炕上画新的滤网设计图，魏珩在旁边整理数据，王思齐则在灯下写检讨 —— 不是给他们的，是给指导员的，检讨自己不该轻信流言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照进来，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。林小野抬头看向魏珩，对方正好也在看他，两人相视一笑，眼里都闪着释然的光。他们知道，这场由流言引发的风波还没结束，但只要有朋友的支持，有彼此的陪伴，就没有跨不过的坎。
第二天一早，王思齐主动去找赵队长，详细说明了赵卫国破坏水渠的事。赵队长气得拍桌子，当即带着民兵去水渠取样，果然在滤网里发现了掺着沙子的麻绳，与王思齐描述的一模一样。
消息传开后，村民们都愤怒了。王铁柱扛着锄头找到知青点，非要去找赵卫国算账，被林小野拉住：“大爷，别冲动，交给组织处理就好。”
“这种坏种就该好好教训！” 王铁柱气得胡子发抖，“敢坏我们的庄稼，没门！”
这场风波最终以赵卫国被暂停记分员职务收尾。虽然流言并未完全消失，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出来为林小野和魏珩说话。浇水时，村民们会主动帮忙清理滤网；吃饭时，知青们会热情地讨论灌溉方案，那些曾经疏远他们的人，也渐渐重新走近。
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水渠上，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。林小野蹲在渠边洗手，看着水里三人交叠的倒影 —— 他和魏珩的影子挨得很近，王思齐的影子在旁边微微晃动，像在为之前的犹豫道歉。
“水流速度稳定，泥沙含量下降了三成。” 魏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，“看来防护网起作用了。”
“人心也一样。” 林小野站起身，水珠顺着指尖滴落，“只要用真诚加固，再大的风浪也冲不散。”
远处的玉米田在微风中起伏，像一片绿色的海洋。王思齐提着水桶走来，笑着喊他们喝水，声音清脆响亮。林小野看着这一幕，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难受的流言，都变成了让友谊更牢固的试金石。
夕阳西下时，三人并肩往知青点走，脚下的田埂被踩得坚实。水渠里的水哗啦啦地流，浇灌着土地，也浇灌着三个年轻人在黑土地上共同成长的情谊。林小野知道，只要他们心往一处想，劲往一处使，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用双手创造的未来，就像这奔流不息的渠水，终将汇入丰收的海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