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 灌溉模型的灵感 —— 田埂上的草图(2/2)
林小野拿起刻刀开始加工木板,刀刃划过木材的声音悦耳动听。魏珩坐在对面,用算盘珠子和细铁丝组装齿轮传动装置,指尖翻飞间,原本散落的零件渐渐形成完整的传动系统。两人偶尔抬头相视一笑,无需过多言语,多年的默契早已让他们心意相通。
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,照在摊开的图纸上,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,变成转动的叶轮和流淌的水渠。在这片干旱的黑土地上,希望的种子正在悄然发芽,而这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灵魂,正用他们的智慧和双手,编织着属于北大荒的新生。
当第一片叶轮在林小野手中成型时,远处传来了村民们的喧闹声。他们知道,一场与干旱的战斗即将打响,而胜利的曙光,已经在田埂上的草图中悄然显现。
第 256 章:赵卫国的 “阴阳怪气”—— 酸话与试探
日头刚过晌午,毒辣的阳光把黑土地晒得冒白烟。林小野正蹲在河边调试刚做好的灌溉模型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在下巴尖汇成水珠,滴落在布满划痕的木板模型上。这是他和魏珩熬了两个通宵的成果,叶轮转动时带起的水花溅在草纸上,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,正好印证着水流路线的设计。
“哟,这是在摆弄啥新鲜玩意儿呢?”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刻意拖长的腔调。林小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卫国,那股子酸溜溜的劲儿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。
他手里的活计没停,用砂纸打磨着叶轮边缘:“做个灌溉模型,试试能不能引水浇地。”
赵卫国慢悠悠地晃到河边,双手抱胸站在树荫下,看着模型的眼神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。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干部服,袖口却特意系得整整齐齐,与满身的懒散气质格格不入:“灌溉?就凭这破木板子?别到时候水没引来,倒把田埂冲垮了,那可就是破坏集体生产了。”
魏珩从树后走出来,手里拿着测量绳,刚丈量完水渠路线。他把绳子往肩上一搭,走到林小野身边自然地接过砂纸:“模型测试成功后会先修试点水渠,赵记分员担心的话,可以全程监督。”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,让赵卫国的脸色僵了一下。
赵卫国嗤笑一声,踢了踢河边的石子:“监督就不必了,我可没闲工夫陪你们瞎折腾。不过话说回来,林小野你整天不琢磨农活,净搞这些奇技淫巧,是不是觉得自己比老农还懂种地?” 他特意加重 “奇技淫巧” 四个字,眼神瞟向不远处干活的村民,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。
林小野停下手里的活,直起身擦了把汗:“赵哥这话不对,改良工具也是为了多打粮食。你看这地里都旱成啥样了,再不想办法引水,今年春播的麦子怕是要全荒了。” 他指着远处干裂的田垄,土缝里还能看到枯黄的麦根,“能省力浇地的事,咋能叫瞎折腾?”
“省力?我看是想投机取巧吧。” 赵卫国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“咱们来北大荒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,不是来当大少爷搞发明的。有这功夫不如多背背语录,学学思想,别整天弄这些资产阶级情调的玩意儿。”
这话戳到了林小野的痛处,他攥紧手里的砂纸,指节泛白:“搞发明怎么就成资产阶级情调了?能让大家少挨点累、多收点粮,这是实实在在的革命生产!” 他想起前几天挑水浇地时,张建军累得直不起腰的样子,还有王大娘偷偷抹眼泪说 “怕是要绝收” 的愁容,心里的火气就往上涌。
魏珩按住林小野的胳膊,示意他冷静,然后转向赵卫国:“赵记分员要是没事的话,我们还要继续测试模型。等成功了,全队都能受益,包括你负责记分的地块。” 他语气平静,却字字带刺,点明赵卫国的职责本就该关注生产。
赵卫国被噎得说不出话,眼睛在模型和两人之间转了几圈,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:“受益就不必了,我可不敢用你们这些‘创新’玩意儿。万一出了岔子,我这记分员可担不起责任。倒是魏珩你,成分本来就敏感,还总跟着折腾这些新花样,就不怕有人说你思想有问题?”
这话像根毒刺,精准地扎向两人最敏感的地方。魏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,眼神锐利如刀:“我的思想如何,公社领导和全队社员都看在眼里。倒是赵记分员,与其关心别人的成分,不如想想怎么把各家各户的工分记准了,别总出现‘笔误’。”
提到工分,赵卫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上个月他给自家亲戚多记了两天工分,被魏珩无意中发现后,虽然没公开处里,但全队都暗地里议论。此刻被戳破痛处,他恼羞成怒地提高了音量:“你什么意思?怀疑我记工分不公?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!”
河边的动静引来了干活的村民和知青。李卫国扛着锄头凑过来看热闹,王思齐拉着林小野的衣角小声劝:“别跟他吵,这人就爱挑事。” 小翠也从菜地里跑过来,手里还攥着刚摘的黄瓜,站在林小野身后怒视着赵卫国。
“我可没说不公。” 魏珩语气依旧平淡,却像一把软刀子,“只是提醒赵记分员谨守职责,别因为私事影响了大家的积极性。毕竟工分是社员的命根子,记错一笔,就寒了一片心。”
这话说到了村民心坎里,几个老人忍不住点头附和。王大爷拄着锄头说:“魏知青说得对,工分可不能马虎。咱庄稼人挣点工分不容易,可不能让老实人吃亏。”
赵卫国见犯了众怒,气焰顿时矮了半截,但嘴上还硬着:“我记工分向来公平公正,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!” 他狠狠瞪了魏珩一眼,又看向林小野的模型,“这破东西要是真能引水,我赵卫国头朝下走路!可要是耽误了农时,你们俩负得起责任吗?”
林小野往前一步,挡在模型前:“我们负得起!如果模型测试成功,就请队里组织人力修水渠;如果失败,我们愿意扣掉这个月的工分作为赔偿。” 他语气坚定,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认真,“但我相信它一定能成。”
魏珩补充道:“我们会先在河边修一段示范渠,成功后再大面积推广。所需木料从废弃场挑选,不占用集体资源;人力由知青和自愿帮忙的村民组成,不耽误正常农活。所有方案都报给赵队长备案过,符合队里规定。”
这番话堵得赵卫国哑口无言。他没想到两人早就做足了准备,连备用方案都想得清清楚楚。看着周围村民期待的眼神,他知道再反对只会惹来更多不满,只能悻悻地撂下句 “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折腾出啥花样”,转身灰溜溜地走了,连背影都透着气急败坏。
赵卫国一走,河边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。李卫国凑到模型前啧啧称奇:“这玩意儿真能让水自己流到地里?比挑水可省劲多了。” 王思齐也好奇地拨弄着叶轮,看着它在水中转动带起涟漪:“转速还不慢呢,说不定真能行。”
小翠把黄瓜塞给林小野:“别理那个赵卫国,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干成事。我爹说了,你们这想法好得很,他愿意带头帮忙修水渠。” 她蹲在模型旁,看着水流顺着木槽缓缓流动,眼睛亮晶晶的,“你看你看,水真的往高处流了!”
林小野咬了口黄瓜,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流下,驱散了不少烦躁。他指着模型里的水位差解释:“这叫连通器原理,利用水位落差产生的压力引水。虽然看着是往高处流,其实是顺着地形坡度走的,省了不少力气。”
魏珩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水渠路线:“从河边到第一级蓄水池需要修三百米主渠,坡度控制在五度以内,这样水流既不会太急冲垮渠岸,又能保持足够流速。明天我们就去废弃场挑木料,争取三天内把全尺寸水车做出来。”
王大爷蹲在地上,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模型的木槽:“这法子比老龙骨水车巧多了。以前踩水车得四个人换班,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,也就能浇半亩地。要是这新水车成了,老汉我也能多活几年喽。” 他说着抹了把眼睛,浑浊的泪珠滴在泥土里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。
夕阳西下时,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。林小野和魏珩一遍遍地演示模型原理,解答大家的疑问。有人担心木料不够,立刻有人说家里有闲置的榆木梁;有人顾虑看不懂图纸,魏珩当场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易施工图;还有人发愁没有工具,李卫国拍着胸脯说能从公社借到锯子和刨子。
林小野看着热火朝天的讨论场面,心里暖洋洋的。他偷偷碰了碰魏珩的胳膊:“你看,大家都很支持咱们。”
魏珩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丝弧度,夕阳的金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,柔和了原本疏离的线条: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,谁真心为集体做事,他们看得清清楚楚。” 他顿了顿,看向赵卫国离开的方向,“有些人想阻挠也没用。”
暮色渐浓时,村民们才陆续散去,每个人离开前都留下了鼓励的话。小翠的爹扛着锄头路过,特意停下来说:“明天我带几个后生去废弃场帮忙挑木料,你们尽管图纸,力气活交给我们。”
收拾模型时,林小野发现叶轮的一根木条有些松动,大概是刚才演示时不小心碰的。他正要修补,魏珩已经从工具包里拿出胶水和细麻绳:“我来吧,你明天还要画正式图纸。”
两人配合默契,一个扶着木条,一个仔细缠绕麻绳,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河边的泥地上交织在一起。林小野忽然想起赵卫国的话,忍不住问:“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搞破坏?”
“防着点总是好的。” 魏珩用砂纸打磨着接口处,“明天去废弃场挑木料时多留意,选那些结实的榆木,不容易被轻易损坏。模型测试时也留人看守,别给人可乘之机。” 他顿了顿,看向林小野,“但也不用太担心,群众基础在咱们这边,真要出了问题,大家不会坐视不理。”
晚风带着凉意吹来,吹起林小野额前的碎发。他望着远处漆黑的田野,想象着水渠修成后,清水顺着田埂流淌的样子,干裂的土地重新变得湿润,枯黄的麦苗抽出新芽…… 那画面让他心里充满了力量。
“不管他耍什么花样,咱们都能应付。” 林小野握紧拳头,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,“这水车一定要做出来,不光是为了浇地,更是为了争口气 —— 证明咱们知青是真心实意在北大荒干实事的。”
魏珩点点头,把修好的叶轮装回模型:“说得对。我们不是来混日子的,是来解决问题的。” 他拿起模型往知青点走,脚步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,“走吧,回去连夜把图纸画出来,明天一早就开工。”
月光洒在河面上,泛起粼粼波光。两个年轻的身影并肩走着,影子时而靠近,时而拉长,最终在田埂尽头汇成一片。远处传来几声狗吠,和着虫鸣蛙叫,构成北大荒夜晚特有的交响曲。林小野知道,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,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,再大的困难他都有信心克服。
回到知青点时,煤油灯已经亮了。王思齐和李卫国还在等着他们,桌上摆着留好的玉米饼和咸菜。看到两人回来,王思齐赶紧递上热水:“听说赵卫国来找茬了?没跟他吵起来吧?”
“吵也不怕。” 李卫国啃着饼子含糊不清地说,“那家伙就是嫉妒你们能搞出发明,他自己除了记工分啥也不会。明天挑木料算我一个,我知道废弃场哪几根木头最结实。”
林小野喝着热水,心里暖烘烘的。他和魏珩相视一笑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。窗外的月光正好,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图纸,也照亮了两个年轻人在黑土地上扎根生长的希望。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,只要齐心协力,就没有跨不过的坎。而那些试图阻挠进步的阴暗心思,终究会像晨露一样,在阳光升起时消融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