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我家的祖传太岁成精了,但它只想考公(1/2)

回老家过年,发现后院那坨祖传的、泡在药酒里五十年的太岁,长出了嘴。

它开口第一句:“同志,请问《申论》真题集最新版哪里能买?”

我吓傻了,太岁扭了扭肥硕的身躯:“别怕,我复习呢。等考上城隍编制,就把你家祖坟风水调成升官发财局。”

从此,我家成了自习室。

它每天用菌丝翻《行测》,用黏液做笔记,还逼我给它报“阴司考官一对一冲刺班”。

中元节那晚,它突然菌体发亮:“时辰到,我要去地府参加笔试了!”

只见它从罐子里飘出,菌丝化作西装革履,腋下夹着个荧光文件夹,冲我挥手:“等我上岸,回来给你家改wifi密码——改成‘金榜题名’!”

一个月后,我家收到个快递,里面是份“酆都城隍司第三科-科员录用通知书”,署名处,盖着个淡粉色的、湿润的……太岁指纹。

通知书背面有行小字:“ps:同志,上次借你的《申论范文宝典》记得还,要入档案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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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二十八,北风跟刀子似的,专往人骨头缝里钻。陈实裹着件半旧不新的羽绒服,拖着个哐啷作响的行李箱,踩着一地冻硬的鞭炮碎屑,终于挪到了老家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。年味儿是有的,空气里弥漫着油炸丸子的焦香、炖肉的浓腻,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硫磺味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城市节奏抛下后的、熟悉的滞涩感。

推开吱呀作响的旧木门,院子里冷冷清清。爹妈早就等急了,见他进来,脸上绽开的笑纹比桌上的核桃酥还深。热气腾腾的饭菜,七嘴八舌的问候,夹杂着对城里生活小心翼翼的打探,迅速填满了老屋的空间,也暂时驱散了陈实心头那点“近乡情怯”的烦躁。

酒足饭饱,电视里咿咿呀呀放着吵人的晚会重播。老爹红光满面,拉着陈实的手,舌头有点大:“小、小实啊,回来就好!家里……啥都好!对了,你爷、你太爷传下来的那宝贝,年前我请人拾掇了一下,在、在后院厢房供着呢,你去……去给磕个头,沾沾仙气!”

宝贝?陈实一愣。记忆里,老家确实有个传说,说是祖上不知哪代,从深山里请回来一尊“太岁”,能镇宅,能增福,一直用上好的高粱酒泡在一个半人高的粗陶大瓮里,当传家宝供着。他小时候见过一次,黑乎乎,肉坨坨的一团,沉在浑浊的酒液底下,像块泡发了的、长满褶皱的黑木耳,又像某种诡异的生物内脏,毫无美感,只有一股子刺鼻的药酒味。当时只觉得恶心又神秘,再没多看过。

拗不过老爹的坚持,也带着点探究祖上荣光(或者奇葩)的好奇,陈实拿了手电,披上外套,推开了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。

厢房久无人住,冷得像冰窖。灰尘在手电光柱里狂舞。正对门的条案上,果然摆着那个粗陶大瓮,比记忆里似乎更旧了些,瓮口盖着块暗红色的绸布,落满了灰。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呛人的酒气,混杂着尘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类似于地下室苔藓的潮湿腥气。

陈实皱了皱眉,敷衍地对着大瓮方向作了作揖,心里嘀咕着这“仙气”可真够冲的。正打算转身离开,手电光无意中扫过瓮身——

他猛地顿住。

那盖着瓮口的红绸布……似乎在极其轻微地……起伏?

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呼吸。

陈实头皮一麻,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幻觉?肯定是屋里太冷,手电光晃的。他用力眨了眨眼,握紧手电,鬼使神差地,慢慢靠近。

一步,两步。

那起伏似乎更明显了。红绸布的中心,微微凸起,又落下,带着一种粘滞的、生命般的韵律。不止如此,陈实似乎还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、黏糊糊的“咕嘟”声,像是沼泽在冒泡,又像是……什么东西在吞咽。

心脏开始不规律地狂跳。他想跑,但双腿像是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某种混合着恐惧、荒谬和强烈好奇的复杂情绪攫住了他。他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碰到那冰凉滑腻的红绸布边缘,猛地一掀!

手电光柱,直直照进瓮中。

浑浊的、呈现深琥珀色的酒液微微荡漾。而在酒液中央,浸泡了不知多少年的那坨“太岁”,已然大变样!

它不再是记忆中死气沉沉的黑肉团。体积膨胀了许多,几乎塞满了大半个瓮。颜色变成了一种诡异的、半透明的肉粉色,表面布满了更加密集、更加深邃的褶皱和沟壑,有些沟壑深处,还隐隐有暗金色的、血管般的细丝在缓缓流动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在这坨肉粉色巨物的“顶端”(如果那能称之为顶端的话),原本平滑的地方,此刻裂开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缝隙。

那缝隙翕张着,边缘是不规则的肉褶,里面是更深的、仿佛能吸走光线的黑暗。

就像……一张嘴。

陈实魂飞魄散,手电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光柱乱滚,在墙壁和瓮身上投出疯狂晃动的鬼影。他踉跄着后退,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
“同……志……”

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

不是从耳朵听到的。那声音直接钻进他的脑海,低沉,浑厚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类似无数细碎气泡破裂的质感,还有点……字正腔圆的播音腔?

“请……问……”

陈实僵硬地转过头,看向酒瓮。那张肉粉色的“嘴”正在一张一合,与那脑海中的声音同步。

“《申论》真题集……最新版……哪里能买?”

陈实张大了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路上冻坏了脑子,或者刚才那杯白酒是假酒。太岁……说话了?还问《申论》??

“别……怕。”

那声音似乎努力想放得柔和些,但气泡音反而更重了,咕嘟咕嘟的。

“我……复习呢。”

酒瓮里的肉粉色巨物,微微扭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,酒液哗啦一响。几缕半透明的、菌丝般的触须从它身体侧面探出,轻轻搭在瓮沿上,尖端还沾着亮晶晶的黏液。

“等……考上……城隍编制……”

它顿了顿,仿佛在斟酌词句,或者只是单纯地“喘口气”。

“就把你家……祖坟风水……调成……升官发财局。”

陈实:“……”

他靠着门框,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上,眼神空洞。世界观?那玩意儿在他掀开红绸布的那一刻,就已经跟着手电筒一起摔碎在地上了。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杂音,和那句魔音贯脑般的“《申论》真题集哪里能买”。
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陈实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,出现在镇上唯一一家书店门口。书店老板打着哈欠拉开卷帘门,就看到一个脸色惨白、眼神飘忽的年轻人,直愣愣地冲进来,哑着嗓子问:“有……有最新版的《申论真题详解》吗?还有《行政职业能力测验历年真题汇编》?《公共基础知识考点精讲》也要……对了,有没有那种……《阴司常考公文格式模板》?”

书店老板:“……?”

最终,陈实抱着一大摞封面花里胡哨的考公辅导书,还有几本他估摸着可能沾点边的《古代官制浅谈》、《风水秘术入门》(老板强烈推荐),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。

他把书放在后院厢房的条案上,离那酒瓮远远的。

那坨太岁……不,现在或许该称之为“太岁精”,似乎感应到了。几条更粗壮的、粉白色的菌丝慢悠悠地从酒液里伸出来,灵活地(尽管看起来依旧黏糊糊)卷起最上面那本《申论真题》,拖进了瓮里。

陈实隔着几步远,看见那本崭新的书迅速被酒液浸透,然后,那张肉色的“嘴”凑了过去……开始“看”?或者说,用某种方式感知?书页无风自动,翻得哗哗响,有些页面很快沾上了亮晶晶的、半透明的黏液,像是做了标记。

“笔。”那气泡音再次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,言简意赅。

陈实一哆嗦,赶紧找来一支最便宜的塑料壳中性笔,小心地放在瓮边。一根菌丝卷起笔,缩回酒里。片刻后,陈实惊恐地看到,那本《申论真题》的空白处,开始出现一行行歪歪扭扭、但依稀可辨的字迹,用的正是那种亮晶晶的黏液,在酒里也不化开,还微微反光。写的是对某道“乡村振兴”例题的破题思路,论点清晰,居然还分了“一、二、三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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