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鱼香和远见（2/2）

开饭了！

安置点的空地上，摆开了几张方桌，拼成长条。一大盆盆热气腾腾、香气四溢的鱼菜端上来，老兵们围坐一起，笑声不断。王石还有栓子几个少年，也陪着坐下。这顿饭，没有酒，只有鲜美的鱼和管饱的二合面窝头，但气氛却比任何宴席都要热烈、温暖。

老兵们吃得满嘴流油，赞不绝口。

“香！真香！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鱼了！”

“这酸菜鱼，够味！舒坦！”

“小王大夫，你这手艺，绝了！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强！”

王石笑着应和，不时给身边的老兵夹菜。看着这些曾经为国征战、如今默默老去的汉子们，吃得如此开心满足，他心里也暖洋洋的。

饭罢，收拾了碗筷，众人在院子里或坐或蹲，喝着王石带来的大碗茶，闲聊起来。话题自然离不开眼前的艰难时世。

“唉，今年这日子，是真难熬啊。” 一位姓李的老兵叹了口气，“城里缺粮，农村听说更惨。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。”

“是啊，供应月月减，黑市也打没了，这心里，没着没落的。” 另一位也附和。

赵排长磕了磕烟袋锅，看向王石：“小王，你见识广，脑子活，你说说，这光景，还得熬多久？”

王石沉默了一下，环视着周围一张张被岁月和困苦刻下痕迹、却依旧带着军人刚毅的脸庞。他知道历史的走向，但有些话，不能说得太明。

“各位老班长，” 王石缓缓开口，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，“日子是难，但咱们都是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，什么苦没吃过？眼下这点难，咬咬牙，总能挺过去。”

他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我看啊，这困难，就像打仗，有高潮，就有低谷。今年，怕是到了最难的时候。但物极必反。上面的领导，比咱们更清楚情况。我估摸着，过了今年，最迟明年开春，政策上肯定会有调整，会想办法恢复生产，放宽一点限制。”

他不能说得太细，只能从最朴素的生存与发展规律去分析。

“今年把最难的一关熬过去，把底子保住，明年，情况肯定会慢慢好起来。” 王石语气肯定，“粮食会有的，日子会缓过来的。咱们要做的，就是保存自己，稳住心神，别自己先乱了阵脚。该吃饭吃饭，该干活干活，相信国家，相信咱们自己，没有过不去的坎！”

他的话，没有华丽的辞藻，却像一剂稳心丸，说到了老兵们的心坎里。他们经历过更残酷的战争，深知“坚持就是胜利”的道理。王石的分析，合情合理，给了他们一个清晰的、可以期待的“时间点”和“盼头”。

“小王说得在理！” 孙排副一拍大腿，“熬过今年！ 老子当年在朝鲜，零下四十度都挺过来了，还怕这点饿？”

“对！咬紧牙关，挺过去！明年就好了！”

“就是！国家不会不管咱们的！”

“有盼头就好！有盼头，这日子就有劲！”

老兵们的情绪明显振奋起来，眼中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了不少。他们开始讨论起等日子好了，要种点什么菜，养点什么鸡，或者回老家看看…… 话语间，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。

王石看着他们，心中慰藉。他能做的有限，但至少，在这一刻，他给了这些可敬的老人一份珍贵的希望和信心。这比任何粮食和药物，或许都更重要。

夕阳西下，王石带着徒弟们告辞。走出安置点，回头望去，院子里，老兵们三三两两，还在兴致勃勃地聊着，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。

“王叔，明年，真的会好起来吗？” 回去的路上，陈青山小声问。

“只要人心不散，肯干，肯熬，总会好起来的。” 王石摸了摸他的头，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，轻声道，“而且，会越来越好。”

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但王石话语中的坚定，却让他们幼小的心灵，也注入了一丝明亮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