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凝固记忆(1/2)
越是靠近那座突兀的残骸,周围环境的“秩序感”就变得越发稀薄、不稳定。乳白色的晶体地面逐渐被粗糙的、布满龟裂的暗灰色石板取代。空气中那深入骨髓的绝对寒冷,也被一种沉闷、滞重、仿佛时间都已凝固的压抑氛围所替代。那些在远处清晰可见、规律运动的暗银色人形和机械,在视野边缘彻底消失,似乎这片区域是它们绝对无法、也不愿涉足的“禁地”。
残骸本身比远处看起来更加庞大,也更加破败。它像是由无数巨大的、未经精细打磨的暗色石块和某种失去光泽的金属构件粗暴地堆砌、熔合而成,风格原始而厚重,带着一种与纳维安文明乃至李哲所知任何科技树都截然不同的、近乎蛮荒的宏伟感。建筑主体大部分掩埋在晶体地面之下,露出地面的部分也有数十米高,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缝和巨大缺口,许多地方可以看到内部复杂但已完全损毁的结构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残骸表面那些密集的暗色纹路。它们不再是地面上那些细微的痕迹,而是如同活物般蜿蜒盘绕,深深蚀刻进建筑材料之中,有些甚至微微凸起,像是以另一种形态“生长”在残骸之上。这些纹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、与乳白晶体和暗银几何体都不同的暗金色微光,当李哲靠近时,他掌心的菱形印记与体内的“锚定”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亲切感。
“这些纹路……和我获得的力量……同源?”李哲心中震动,手指轻轻触摸一道纹路。瞬间,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碎片顺着接触点流入他的意识——
那并非语言或图像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关于 “界定” 、 “塑造” 、 “赋予意义” 的原始冲动与权能感!仿佛有一个伟大的意志,曾在此地挥洒力量,定义规则,创造存在!
这感觉一闪而逝,却让李哲灵魂深处与之相关的部分(“锚定”协议、对“存在定义”的感知)发出共鸣的低吟。
“这里……可能是一个比纳维安文明更古老、更接近‘起源’的文明遗迹。”织网者大师仰望着残骸,声音带着敬畏,“这些纹路中残留的意念……直指世界构成的根本法则。难怪纳维安称之为‘回响’,这里恐怕是某种原初‘定义’行为留下的、凝固的‘记忆’或‘印记’。”
“入口在那里。”影刃指向残骸底部一个尤其巨大的裂缝,裂缝边缘的纹路格外密集,内部漆黑一片,但李哲的共鸣感明确指向其中。
裂缝足够数人并行,内部倾斜向下,通往残骸深处。踏入其中的瞬间,外界的冷白光彻底消失,只有那些暗金色纹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,勉强照亮前路。空气变得更加滞重,弥漫着一股尘土、锈蚀金属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古老羊皮卷与矿石混合的气味。
通道内部的结构同样粗糙而巨大,墙壁上除了那些自发光的纹路,还偶尔能看到一些壁刻。这些壁刻的风格与纹路一致,内容抽象,描绘着星辰的诞生、大地的塑形、生命的萌芽……但所有画面都透着一股未完成感和强烈的意志投射感,仿佛不是记录已有的事实,而是展现某种“正在被定义”的过程。
“这个文明……难道是在用他们的力量,直接‘描绘’或‘规定’世界的样貌?”林莎看着一幅描绘山脉从平地“升起”的壁刻,喃喃道。
“很有可能。”李哲目光灼灼,“‘定义者’……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名字,或者他们力量的本质。与我们获得的、偏向‘维持已有秩序’的‘锚定’协议不同,他们的力量更偏向于最初的‘创造’与‘界定’。这里,可能就是一位或一群‘定义者’的圣所、工坊,或者……陵墓。”
通道尽头,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圆形石室。石室中央,有一个低矮的、同样布满纹路的石台。石台之上,悬浮着三样东西:
左侧,是一块拳头大小、不规则的多面体暗金色晶体,其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,散发着与周围纹路同源但强烈百倍的力量波动。李哲体内的共鸣在此刻达到顶峰,几乎要破体而出。
右侧,是一卷由某种未知银色金属箔制成的 “书卷” ,紧紧卷起,表面没有任何纹路或符号,却给人一种承载了无穷信息的厚重感。
而在石台正中央,平放着一把长约一米五、造型极其古朴简约的“杖” 。它通体呈现一种哑光的深灰色,非金非石,杖身笔直,顶端没有任何装饰,仅仅是一个略微收束的圆头。但就是这样一件看似平凡的物品,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“存在感”,仿佛它本身就是“定义”的一部分,是衡量万物的“标尺”。
除此之外,石室空无一物。没有尸骨,没有更多遗物。
“这就是……信号的源头?或者说,是留下‘回响’的核心?”冰砾环顾石室,有些失望,“就这三样东西?”
“或许,对‘定义者’而言,这三样东西,就是他们文明最核心的遗产。”大师缓缓走近石台,却不敢轻易触碰,“晶体可能是力量核心或知识载体,书卷是记录,而那把杖……可能是某种‘定义’的工具,或者身份的象征。”
李哲的注意力完全被中央那把深灰色的“杖”吸引了。不仅仅是共鸣,还有一种更深层的、仿佛源于血脉或灵魂根源的呼唤。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,伸出手,想要触碰。
“李哲,小心!”林莎出声提醒。
但李哲的手已经轻轻握住了杖身。
没有光芒大作,没有能量爆发。
就在触碰的瞬间,李哲的意识被猛地拉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、由流动的暗金色法则与破碎意象构成的海洋!
他“听”到了无数宏大而模糊的“声音”,那是“定义者”们在时间长河起始处低语、争论、吟唱,他们用权能界定光与暗、秩序与混沌、存在与虚无的边界。
他“看”到了文明的辉煌与悲歌——他们塑造世界,点化生命,建立恢宏的秩序国度。但过度的“定义”也带来了僵化与冲突,内部出现了分歧。最终,一场源于定义权能本身的、无法调和的理念之战爆发,导致了文明的自我撕裂与陨落。这座残骸,或许就是那场灾难的牺牲品之一。
他“感受”到了最深沉的遗憾与未竟的使命。在文明最后的时刻,幸存者或先见者预见到了“虚无”(或许就是“主宰”或其根源)的威胁,他们试图留下警告与遗产,但文明已残破,信息散落。
最后,所有的意象收束,聚焦于手中的“杖”,和石台上的晶体与书卷。
一股清晰的信息流直接烙印进李哲的意识:
“‘定义者’遗产: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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