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4章 砺剑（2/2）

“此外，”杜壆看向众人，“我军强弩虽利，但破甲能力，尤其对付铁浮屠，仍有不足。需得另想他法。我记得，凌振兄弟（轰天雷）的火器，似有可为？”

呼延灼道：“凌振兄弟的火炮、火药箭，威力巨大，然笨重，发射慢，且怕风雨。用于守城尚可，野战争锋，恐难施展。”

张清却道：“未必！火器之声光，可惊马匹！金虏战马虽经训练，然巨响声乍起，未必不惊！或可于关键时用之，乱其马队！再者，火药亦可制成埋设之物（地雷），用于防御。”

杜壆点头：“有理！立刻修书寨主，请调凌振兄弟及部分火器工匠北上！同时，军中工匠，全力赶制破甲箭簇、重斧、铁蒺藜、陷坑机关！我们要把这白沟河防线，变成金虏的坟场！”

军议之后，梁山北线军营风气为之一变。不再有盲目的求战之心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扎实的战备。士卒们日夜不停地加固营垒，挖掘更深更宽的壕沟，设置更多更隐蔽的陷阱。工匠棚里，叮当之声不绝于耳。

时迁的动作最快，他迅速从各军及山寨留守人员中，抽调了一批身怀绝技的“奇人异士”。除了他点名的段景住（擅相马、盗马）、白胜（机灵，擅伪装），还有“险道神”郁保四（身材高大，可伪装修筑工事混入敌营）、“活闪婆”王定六（身手敏捷，擅攀爬）、“金眼彪”施恩（原孟州牢城营子弟，熟悉三教九流，擅打听）等。这支特殊的“锐士营”迅速成型，开始接受时迁的秘密训练，主要科目就是潜伏、伪装、刺杀、破坏、以及如何识别和对付金军的哨探。

与此同时，针对金军骑兵的战术演练也密集开展。杜壆将缴获的部分金军衣甲装备分发给一支小队，模拟金军战法，与呼延灼的骑兵、张清的弓弩手、縻貹的重步兵进行对抗演练。一开始，扮演金军的队伍常常凭借“骑射”和“冲击”取胜，但渐渐地，梁山军找到了应对之法：用更密集的箭雨覆盖轻骑，用层层叠叠的枪阵和陷坑迟滞重骑，再用精锐小队从侧翼发起反冲击。

数日后，时迁的“锐士营”开始显现威力。金军派出的哨探，失踪的频率明显增加。偶尔有逃回的，也往往带伤，并报告说遇到了神出鬼没的梁山“幽灵”，这些人不像普通士兵，他们善于利用地形隐匿，用吹箭、袖箭、飞石甚至淬毒匕首无声无息地杀人，对金军的巡逻路线和暗号似乎也了如指掌。金军前沿营地的戒备等级被迫不断提升，士卒的疲劳感与日俱增。

更有一次，一支金军的小型运粮队在夜间宿营时，莫名其妙地炸了营，粮草被焚毁大半，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，只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黑色粉末和烧焦的引线痕迹（凌振火器技术的初步应用）。金军内部开始流传梁山军会妖法的谣言，士气受到不小影响。

完颜宗望很快察觉到了这些变化。他意识到，对面的敌人已经迅速从失败中吸取了教训，改变了策略，从一只试图正面搏杀的猛虎，变成了一条盘踞在坚固巢穴中，不断用毒牙和利爪进行骚扰的巨蟒。这种打法，让他感觉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，无比难受。

“传令，暂停大规模进攻。”完颜宗望对麾下将领道，“南人改变了战法，意在疲我军心，耗我粮草。我军远征，利在速战，不能遂其心愿。各部紧守营寨，加派巡逻，谨防偷袭。另外……”他眼中寒光一闪，“派人去查，梁山军中，何时多了这些鬼蜮伎俩？尤其是那个擅长潜伏破坏的头目，务必查明是谁！”

他隐隐感觉到，梁山军中，似乎有了一些他之前未曾重视的，但可能带来大麻烦的人物和能力。战争的形态，正在悄然发生改变，从单纯的兵力与勇力的碰撞，转向了更复杂、更残酷的全面较量。梁山好汉们那些曾经被视为“奇技淫巧”的独门绝技，正在这国运相争的战场上，逐渐展现出其狰狞的威力。

而此刻，远在梁山泊的乔浩然，在收到杜壆的详细战报和调整方案，以及请求调派凌振等人的文书后，提笔批复：“准。着凌振率熟练工匠及一应器具，火速北上。另，遣‘神医’安道全，携得力弟子及药材同行，救治伤员，防治疫病。告诉杜壆，稳扎稳打，扬长避短，此战，拼的是耐心，更是韧劲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