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 孽报昭彰自铸成(2/2)
接着趁着府中人心惶惶之际,张氏又让女儿温珍瑶请来了早已通过气的娘家兄长。
她的两位兄长,一位是经商多年、手腕圆滑的老行尊,一位是在衙门里当差、深谙官场世故的刑名师爷。
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。
白日里,张氏匆匆回娘家哭诉了温秉权欲弃子自保、对她动手的绝情寡义,兄妹几人早已定下了对策。
此刻接到事成的消息,他们立刻以舅老爷的身份,名正言顺地接管了温宅的混乱局面。
又逼着老管家交出了所有库房钥匙和账册账本。
账面上所有能动用的现银,第一时间都被提取了出来。
库房里值钱的古玩玉器、名家字画、珍奇摆设,以及压箱底的金银首饰、绸缎皮货,凡能迅速变现的,立刻拿去了典当行急当。
温家名下几处收益最好的铺面,以及城外两个肥沃的田庄。
也寻了买主,低价抵押了出去。
如此东拼西凑,刮地三尺。
总算是在债主上门的前一刻,凑齐了十五万两白银的巨款。
另外张氏自己的私房和嫁妆,也大半用来打点上下关节,疏通门路。
最终,温振邦的案子,依律判了流放三千里,发配陇西戍边,定于明年开春后由差役押解上路。
总算保下了一条性命。
然而,以温振邦那等自幼锦衣玉食、四体不勤的纨绔性子,流放至陇西那等苦寒贫瘠地,从事繁重劳役。
其下场,恐怕比一刀砍了脑袋还要痛苦煎熬百倍。
......
温珞柠收到宫外刘掌柜设法递进来的密报时。
已是温秉权中风瘫痪、温家变卖家产十余日之后了。
信中对温振邦的判决、温家倾家荡产还债的经过,以及温秉权突发恶疾、瘫痪在床的消息,都记述得颇为详尽。
温珞柠看完,面色平静无波.
将信纸凑近烛火,看着它缓缓燃成灰烬,淡淡说了一句:
“天作孽,犹可违,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
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情绪,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温家至此,已难再掀起风浪,她确实无需再过多关注。
然而,信末附上的另一条消息,却让温珞柠的眼神深凝。
刘掌柜禀报,关于温振邦惹上这桩人命官司的根源,他暗中查探,却摸到一丝极不寻常的蛛丝马迹。
那个引得温振邦与方家子争风吃醋、最终酿成血案的青楼歌妓,红绡。
在事发前约半月。
其私密的体己账上,曾秘密收到过一笔来历不明的款子,数额不算惊天动地,但对于一个妓子而言,已足够她赎身并安稳度过后半生。
而且这笔钱是通过京城一家常为隐秘交易牵线的隆昌银号汇入。
汇钱之人未曾露面,所用名帖也是一个查无此人的化名。
刘掌柜暗中使了银子,买通了银号里一个老账房,才模糊探知,这笔钱最初似乎是从南城一家皮货庄账上转出的。
更巧的是,就在红绡收到这笔钱的前几日。
严府二管家的一个远房侄儿,曾频繁出入皮货庄,洽谈一桩大生意。
这些线索零零碎碎,皆可解释为巧合。
皮货庄生意往来、严府下人亲朋的正常交际、妓女收到匿名厚赏……每一环都隔着数层关系。
即便追查,也极易断在某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身上。
但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,却隐隐约约地,指向了宫中严修仪的母家,严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