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新蕖待植识炎凉(1/2)

霁月轩内,因这突如其来的禁足,而引发的人心浮动,暂且按下不表。

岚嫔有孕的消息却在六宫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激起了层层叠叠、久久不散的涟漪。

温珞柠虽被禁足于长杨宫内,却并未耳目闭塞。

每日,小福子前往尚食局领取膳食时,总能带回些六宫之中最新流传的闲言碎语。

今日是畅安宫的宫女失手磕坏了一只陛下赏的翡翠白菜摆件,明日又传玉照宫的琉璃花樽夜里无故倾倒,摔得粉碎。

后日则是昀昭殿的娘娘晨起时发现一枚常佩的羊脂玉佩悄然裂了纹……

诸如此类琐碎却透着些许蹊跷的消息,如同断续的丝线,隐隐勾勒出后宫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。

温珞柠乐得清静,每日里听听这些闲闻,做些刺绣工笔,或是翻阅些山水志异,日子过得反倒比赴宴承恩时更加自在安然。

然而,这般闲适并未持续太久。

新来的小宫女秋露首先按捺不住了。

这日,内务府来人,言语客气却态度明确,道是别处宫苑缺人,打算将秋露调往别处当差。

温珞柠正临窗描着一幅青绿山水的底样,闻言只抬眼淡淡瞥了局促不安的碧痕一眼,便点了点头:

“既然内务府已有定夺,那便去吧。”

秋露忙不迭地磕头谢恩,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霁月轩。

在秋露走后不过三五日,小初子、小禄子,连同那个针线还不错的丹霞,也相继寻了由头,或请调,或托关系,一个个都辞别了霁月轩。

这下霁月轩又恢复了原本的状况,只是多了一个彩云而已

含珠气得在温珞柠面前直拧帕子,声音里满是愤懑:

“这些个见风使舵、眼空心大的奴才!

瞧见小主您刚承了些雨露,就一个个变着法儿挤进来。这不过才禁足几日,眼见风头不对,溜得比谁都快!

真真是半点忠心也不讲!”

温珞柠却恍若未闻,依旧低着头,纤指执着小毫,不疾不徐地勾勒着宣纸上山峦的轮廓。

“好了,人择明主而事,鸟择良木而栖,审时度势不过是世之常情。

他们既不愿留在霁月轩熬资历,想去别处博个前程,由他们去便是,与我们并无妨碍。”

“小主您就是性子太软和了!”

含珠犹自不平,“这些背主忘恩的东西,日后若真让他们侥幸攀了高枝,还不知要怎样轻狂呢!

要奴婢说,就不该轻易放他们走!

既进了霁月轩的名册,便是小主的人,您若不肯放行,内务府那边难道还能强要了人去?”

温珞柠终于停下手中的笔,抬起头来看向含珠,轻轻摇了摇头:

“强留下的人,心也不在这里,做事只会更加敷衍怠慢,届时你看了岂不更生气?

再者,你以为他们离开了霁月轩,就真能有什么锦绣前程等着吗?

含珠,你想想当初的菱香。”

含珠一怔,随即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:

“瞧奴婢这猪脑子!怎么把这茬给忘了!”

她立刻想起一同被分来服侍小主的菱香,也是觉得跟着自家小主前途无望,千方百计使了银子打点,调去了当时颇有些恩宠的魏小仪宫中。

起初确实风光了一阵,升了二等宫女。

可后来魏小仪不知何故触怒天颜,迅速失宠,菱香作为从长杨宫出去的人,更是被视作不祥,直接打发去了永巷掖庭。

至今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做着刷洗恭桶的苦役。

秋露她们只当离开便是挣脱了樊笼,却不知从踏入霁月轩的那一刻起,她们的履历上便已烙下了长杨宫的印记。

这后宫之中,哪个主子用人不讲究个根底清白、来历明白?

一个曾弃旧主于微时、转而攀附他处的奴才,又有几人敢真心信赖。

想通了这一节,含珠心头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,甚至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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