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6章 金苏共济 医坊同舟（2/2）

午后，余杭县令亲自来访，言及近日邻县时疫流行，虽未波及本地，但需未雨绸缪，请苏氏医馆协助宣讲防疫之法。苏清晏自然应下，金子轩亦在一旁静听。

三日后，城隍庙前空地支起竹棚，前来听讲的百姓聚了黑压压一片。苏清晏立于台前，将疫病传播途径、预防要点、简易药方等娓娓道来，言辞通俗，示范清晰。台下民众听得认真，却也有人面露疑虑，交头接耳。

待苏清晏讲罢，金子轩缓步上前。他今日穿了正式的宗主礼服，金星雪浪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气度威严却并不迫人。

“诸位乡亲，”他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，“方才苏医师所言，皆是为保余杭平安。金某忝为兰陵金氏宗主，在此以金氏声誉立誓，所述防疫之法真实有效。还望诸位信从，依言而行，保护自身，亦护佑邻里。”

他言辞恳切，姿态郑重，台下骚动渐渐平息。有认出他身份的乡绅带头高呼：“谨遵金宗主、苏医师吩咐！”众人纷纷应和。

苏清晏站在他身侧，看着他侧脸沉静的轮廓，心中某处悄然松动。这个人，真的和传闻中那个高傲矜贵的金家少主，不一样了。

宣讲结束后的第三日，医馆临近闭门时，忽有数人抬着一位昏迷老者冲了进来，言是突发病症，口吐白沫，四肢抽搐。家属惊慌失措，语无伦次。

苏清晏疾步上前查看，金子轩紧随其后，一边指挥学徒准备针灸、热水，一边温声安抚家属，问清老者发病前饮食行踪。短短几句话，便理出关键：老者午后曾食自家腌制的豆酱。

“可能是食物中毒，引发惊厥。”苏清晏迅速判断，手下银针已精准刺入穴位。金子轩接过学徒递来的药箱，将她所需的药材一一取出，研磨、调配，动作虽不及她娴熟，却沉稳有序。

二人默契配合，施针、灌药、擦拭、观察。不过两刻钟，老者抽搐渐止，呼吸平稳下来，悠悠转醒。家属喜极而泣，跪地叩谢。

待将老者安置妥当，嘱咐完后续调理事项，送走千恩万谢的一家人，已是月上中天。医馆内重归寂静，只余缕缕药香。

苏清晏揉着微酸的肩颈，走到后院廊下。金子轩默默跟来，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。

“谢谢。”苏清晏接过，倚着廊柱慢慢饮下。月色如水，洒在两人身上。

金子轩站在她身侧，望着院中摇曳的药草影子，许久，轻声开口：“清晏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能与你并肩做这些事，”他转过头，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，“甚好。”

苏清晏握杯的手微微一紧。她抬眸，对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诚挚与温暖。那些他曾送来的奇珍异宝、华丽衣饰，从未让她心动半分。可这两个月来，他挽袖辨识药材的专注，他安抚病患时的耐心，他站在宣讲台上恳切陈词的模样，还有方才救治老者时沉稳可靠的协助……一点一滴，悄无声息地沁入心底。

她垂下眼睫，唇角却缓缓扬起一抹清浅而真实的弧度。

“嗯，”她轻声应道，声音如月色般柔和，“我也觉得……甚好。”

夜风拂过，带来远处荷塘的清香。廊下并肩而立的身影，在月光中静静相依。婚约之盟，终在济世之行中，落地生根，开出踏实而温暖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