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利益纠葛（2/2）

“我知道。”林寒的声音柔和下来。

挂了电话，林寒感到些许慰藉。沈雪的理解和支持，是他此刻最坚实的后盾。

然而，树欲静而风不止。下午，林寒正在临时住所审阅收网行动的最后方案，周海洋突然打来紧急电话，语气有些急促：“林组，苏悦来了！就在指挥部接待室，说要见你！”

林寒心头猛地一跳：“她怎么找到这里的？谁让她进来的？”

“她自己找过来的，说是通过一些老同学的关系打听的。门卫核实了她身份，看她情绪不太对，又是……又是你认识的人，就通知了我。我没让她进来，安排在接待室了，有女同志陪着。你看……”

该来的还是来了。林寒闭了闭眼，迅速做出决定：“我见她。但不是在指挥部，不方便。你安排一个绝对安全、保密的地方，我过去。另外，全程录音录像，安排女侦查员在场。通知海洋，对苏悦近期的行踪和通讯做紧急核查，看她来之前接触过什么人。”

一小时后，林寒在周海洋的陪同下，来到市郊一个僻静的、看似普通民居的安全屋。他的腿不方便，周海洋扶着他走进去。

客厅里，苏悦坐在沙发上，双手紧握着一个手包，指节泛白。她比照片上成熟了许多，穿着一身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，妆容精致，但眼圈红肿，神色间充满了焦虑、疲惫，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。看到林寒挂着拐杖进来，她明显愣了一下，眼中瞬间涌起复杂难明的情绪，有震惊，有心痛，也有……一丝难堪。

陪同的女侦查员悄然退到隔壁房间，关上门，但监控设备正常运转。

“苏悦。”林寒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，将拐杖靠在一边，语气平静而疏离，“好久不见。听说你要见我？”

苏悦看着林寒，嘴唇颤抖了几下，才发出声音，带着哽咽：“林寒……你的腿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……”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。

“执行任务受的伤，已经好多了。”林寒的语气依旧平稳，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冷淡，“你找我，有什么事？”

苏悦似乎被他的冷淡刺痛，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但声音依旧发颤：“林寒，我知道我不该来……更不该用这种方式找你。可是我没办法了……我爸爸……我爸爸他是不是出事了？你们是不是在查他？”

“你为什么这么问？”林寒不答反问。

“这几天，一直有陌生人在我家附近转悠，我爸爸的公司也被税务局和工商局的人上门检查，问得很细。他这几天魂不守舍，电话不断，昨晚突然跟我说，如果他有什么事，让我照顾好妈妈，赶紧出国，别再回来……”苏悦的眼泪又流下来，“我问他到底怎么了，他不说，只是叹气。我……我找人打听，才隐约听说，是临州的金龙集团出大事了，牵连很广。我一下子就想到你，想到当年……当年我爸为了那块地……他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？”

她抬起泪眼，充满祈求地看着林寒：“林寒，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，你告诉我实话，我爸爸他……是不是牵扯到金满堂的案子里了？严重吗？”

林寒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过、如今却满是泪痕的女人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，而是问：“苏悦，你父亲公司的事情，你参与了多少？知情多少？”

苏悦用力摇头，泪珠飞溅：“没有！我真的没有！我爸的生意，我从来不过问！我回国后一直在外企做我的项目管理，和我爸的公司是分开的！我只是隐约知道他公司前些年困难，后来好像好转了，具体怎么操作的，我根本不清楚！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些！”她抓住手包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，“林寒，你相信我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
“那你今天来找我，是想知道真相，还是想为你父亲求情？”林寒的目光锐利起来。

苏悦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，随即，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羞愧，低下头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很害怕……我怕我爸真的犯了法，要坐牢……我也怕……怕你误会我，以为我和我爸是一伙的……林寒，我知道我们早就结束了，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。可是……可是能不能……看在以往的情分上，如果……如果我爸爸真的犯了错，能不能……给他一个机会？他年纪大了，身体也不好……”

果然，还是牵扯到了“情分”。林寒心中最后一丝柔软的触动，也被这话冷却了。他正色道：“苏悦，首先，我现在是在工作。你父亲是否涉案，涉案多深，需要依法调查，用证据说话，不是我能个人决定的，更不存在什么‘情分’可以交换。其次，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，对这一切不知情，那么你现在最好的选择，就是配合调查，如实陈述你所知道的情况，而不是来找我打听或者求情。这既是对法律的尊重，也是对你父亲负责。”

苏悦脸色惨白，她听懂了林寒话里的决绝和拒离。

“最后，”林寒的语气放缓了一些，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，“关于你个人。如果你确实没有参与任何违法活动，那么你的合法权利会得到保障。但如果你隐瞒、包庇，甚至试图干扰调查，那性质就不同了。我希望你冷静下来，想清楚该怎么做。”

说完，林寒示意周海洋可以进来了。他拿起拐杖，准备离开。

“林寒！”苏悦猛地站起身，声音凄然，“你……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吗？就算我爸有错，他毕竟是我爸！你就不能……”

林寒停下脚步，没有回头，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来：“苏悦，正是因为我念及过去，记得你曾经是个善良正直的女孩，我才对你说这些。走正路，做对的事，这才是对你、对你父亲、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。如果你父亲真的犯了法，坦然面对，承担责任，争取宽大处理，才是唯一的出路。其他的，多说无益。”

他不再停留，在周海洋的搀扶下，离开了安全屋。留下苏悦瘫坐在沙发上，掩面痛哭，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、无助，或许还有一丝终于认清现实的痛苦。

利益纠葛的网，一旦织成，便会缠绕住所有相关的人，无论知情与否，都难以挣脱。而斩断这网的，只能是法律冰冷的刀刃，而非早已褪色的往日温情。

林寒坐进车里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，心中那点因旧日情缘泛起的涟漪，已彻底平息，只剩下检察官面对案件时的冷静与坚定。他知道，对苏广源的调查必须加快，而苏悦今天的出现和反应，也让他隐隐觉得，那条“全劝”的线，或许即将浮出水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