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兄弟怒为大哥出头,祸根暗埋辕门雪(1/2)

风声呜咽,如同一头受伤的孤狼在旷野上哀嚎。

那卷起的沙尘混杂着初冬的寒气,劈头盖脸地打在每个人的铠甲上,发出沉闷的噼啪声。

就在这片混乱的风沙之中,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拨开亲兵,自帐内踱步而出,他满脸横肉,眼神凶戾,正是西凉刺史董卓。

他甚至没有看清帐外之人的面目,便不耐烦地吼道:“何人在此喧哗,扰我军议!”

声音如惊雷滚过,压下了风声。

刘备心头一紧,顾不得扑面的风沙,抢前一步,长揖及地,姿态谦卑恭敬到了极点。

“董公息怒。备乃平原县令刘备,特为恩师卢中郎之事而来。恩师忠心为国,日夜操劳,绝无贻误战机之心,想是其中必有误会,还望董公明察,莫要因一时之误,寒了前线将士之心。”

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透着一股诚恳与急切。

他不敢抬头,只能从眼角的余光里,看到一双巨大的、镶嵌着兽纹的黑色军靴停在了自己面前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董卓低头,那双小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审视着伏在地上的刘备,仿佛在打量一只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蝼蚁。

他没有回应刘备关于卢植的解释,那件事在他看来早已定论,无需再议。

他感兴趣的,是这个敢在他面前说话的人。

“刘备?”董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审度,他缓缓地、一字一顿地问道:“你是何出身?”

这个问题如同一根冰锥,猝不及防地刺入刘备心口。

他一生最不愿提及,却又如影随形的两个字,就这么被对方轻飘飘地问了出来。

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连日来奔波的疲惫与刚刚燃起的希望,瞬间被这股寒气浇灭。

他能感受到身后两道灼人的目光,那是他二弟和三弟的视线,他知道他们在为他揪心,为他愤怒。

可他不能发作。

他只能将所有的屈辱与酸楚死死压在心底,任由它们在五脏六腑间翻江倒海。
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风沙呛得他喉咙发紧,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:“备……乃中山靖王之后,孝景皇帝阁下玄孙。”

他搬出了自己唯一能倚仗的身份,尽管这身份在乱世之中,早已变得比纸还薄。

“呵。”董卓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冷笑,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。

“汉室宗亲?如今这天下,姓刘的贩夫走卒何止千万!我且问你,你既非朝廷敕封的宗室,如今又官居何职?”

这第二个问题,比第一个更加致命。

它像一把更锋利的刀,精准地剖开了刘备用“汉室宗亲”这层外衣包裹住的、那名为“寒门”的血淋淋的现实。

平原县令?

那不过是公孙瓒看在同窗情谊上表奏的一个虚职,尚未得到朝廷的正式文书,在董卓这等手握重兵、权倾一方的朝廷大员面前,与白身无异。

刘备的头垂得更低了,几乎要埋进尘土里。

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,那是一种被当众剥光衣服的羞耻感。

他征战黄巾,数次命悬一线,立下赫赫战功,到头来,却连一个为恩师辩解的资格都没有。

所有的功绩、所有的抱负,在此刻,都被“出身”与“官职”这两座大山压得粉碎。

“备……备现为白身。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他的尊严。

委屈与无奈如冰水浇心,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,紧紧攥住了藏在袖中的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,才让他没有当场失态。

“白身?”董卓终于放声大笑起来,笑声粗野而张狂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
“一个织席贩履之徒,一介白身,也配在我董仲颖面前言事?也敢替卢植那老匹夫求情?简直滑天下之大稽!”

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甩袍袖,转身就走,那动作带起的劲风,将地上的沙土径直拂向刘备的面门。

他翻身上了一匹神骏的西凉大马,居高临下地最后瞥了刘备三人一眼,那眼神轻蔑得如同在看三只路边的野狗。

“滚!”

一个字,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三兄弟的心上。

董卓再不多言,双腿一夹马腹,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,如同一团乌云般向着中军大帐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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