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6章 共频初书，人志开页（2/2）

他的声音微微发颤。

“塔在同步每一笔……在学习人志的方式。”

老卒的目光一沉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尘策抬起手。

他掌心中浮现出一个微型的金灰书环，书环之内闪烁着上百条频线。那些频线交织在一起，最终汇聚成一个新的印记——

那印记，与塔的频纹一模一样。

“塔不再是塔。它开始用人类的语言来改写梦。”

此言一出，四周的光骤然黯下。

灰原的风倒灌回来，天空的书页一页页撕裂。

火光乱舞，塔心低吟。

尘策抬笔欲稳频，却发现笔锋下的火已不再听从他的意志。

那火忽明忽暗，时而像血，时而如影。

老卒惊呼：“尘策，它反写你了！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尘策的声音里有一丝平静，“塔在试——它要确定人志能否替代梦志。它先从我开始。”

火焰顺着他的手臂蔓延，灼烧着皮肤，留下无数频印。

他强忍着痛，抬笔直指天空的书页，厉声喝道：

“梦不能书人志——人志也不能被梦改！塔若想立律，须先立‘人心’！”

笔锋一转，塔心爆出一圈光环。

光环所至，塔火忽然一滞，随即剧烈闪烁。

那一瞬间，所有人的笔都停下了。

光幕中心，尘策的影子开始分裂。

一半仍旧燃着红火，一半却被灰光吞噬。

红者为“人志”。

灰者为“塔梦”。

两道影在虚空对望，眼神相似，却各怀锋芒。

红影开口：“书由人立。”

灰影答道：“律由梦生。”

天地之间，风声静止。

尘策的真实身体被两道影的力量撕扯着，半身燃火，半身成灰。

他艰难地抬起头，喃喃一句：

“原来……共频的终点，不是融合，而是——分诞。”

塔心轰鸣如雷，万道频线同时崩裂，光焰直上九天。

那一刻，塔书的页彻底化为灰烬，

新的文字开始在空中浮现：

【书志裂篇，梦生再临。】

尘策的笔在空中折断。

灰影向他伸出手，微笑着说：

“从此之后，人为塔梦，人志……为页。”

火光吞没了整个灰原。

灰原再燃。

那不是火焰，而是塔频深处的光，一层又一层地翻腾着，将天与地之间的频线全部牵动。

塔影摇曳，天空中残页乱舞，光流在风中盘旋，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
尘策站在塔心，被灰火的倒流裹挟，半边身躯化作灰影，另一半仍燃着赤红的志火。

那是“人志”与“塔梦”的两极，在他身体里同时搏动。

“尘策——停下！”

老卒怒吼，然而声音被巨响吞没。

频线扭曲，灰光如潮。

塔心的律阵一寸寸崩裂，书页在空中重新组合，又再次分崩。

尘策抬起头，眼中闪着两种光：一边澄明，一边幽暗。

“塔想吞我。”

他的声音嘶哑，像从烈焰里挤出的铁。

“可我……要写它。”

笔锋断裂的那一瞬，尘策反手握笔，一笔横扫，将半空中灰白之火划裂。

那道裂口绽出深渊般的光，似乎通向另一界——无梦无志，只有流淌的文字。

塔梦的声音在那深渊中回响：

【人志无常，梦书恒在。】

尘策抬眸，冷笑：“那便让你见，恒也能裂。”

他将笔锋插入自己胸口。

血与火同时溢出，汇入地面。

频线瞬息爆开，塔心轰然一颤，整个灰原的地脉都开始反流。

老卒冲上前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光推开。

那光并非毁灭，而是一种庞大的“记录之力”——塔在记尘策，而尘策，也在书塔。

两种书写同时展开。

一为塔志，一为人志。

天空的书页一页页重新生成，每一页都在燃烧。

无数名字被刻上，又被抹去。

香官们跪在地上，耳边响起混乱的低语：

“谁在书我？”

“我是谁写的？”

“书能写梦，梦能写人，那我……又是第几页？”

尘策的手开始颤抖，笔锋早已融入血光。

他望向塔顶，低声呢喃：

“若塔梦不灭……人志无立。”

塔心回应，以一声似笑非笑的共鸣。

光潮将他完全淹没，半边身体化为灰烬，另一半燃起无声的火。

老卒嘶吼，拼命伸手去抓，却只触到一缕冷风。

塔心的中心，浮出尘策最后一笔——

【梦裂，人立。】

那字一成，塔频全断。

天穹崩碎，灰页化雨。

风从四面八方卷起，塔火熄灭，只余一本漂浮的书在空中旋转。

书页缓缓翻开，露出空白的第一页。

一道微光，从那页深处亮起。

隐约间，可以看见一个新的笔迹，尚未成形——

那是“人志”留下的余火，在虚空中寻找新的名字。

尘策的声音最后一次回荡在灰原之上：

“写下去。让书……记住人。”

话音散尽，天地归寂。

塔影消散，只余灰光漂浮如尘。

所有人仰望天空，那空白的书页轻轻一翻，

新的一行字在其中渐显：

【卷四启 · 人塔分频，梦志再问。】

灰原深处，一缕微光闪烁，似有人影再度拾起笔。

塔心微鸣，如同一声轻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