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0章 梦识临界,塔声再燃(1/2)
焰灰的风吹过灰原之境。那片曾经燃尽、又重生的土地,如今沉睡在一种奇异的寂静中。
天穹无日,光线从四面八方渗下,像一层层流动的薄雾,笼罩着整个频原。
香影使静静站在灰色的光幕前。那光幕正是“梦识”的新壳——由无数碎频聚合而成的意识结界。它仍在微微呼吸,发出细微的“律音”,仿佛在试探世界,也在倾听自己。
她知道,梦识还未完全“成”。
它尚在模仿“人”的思考方式,却已经具备了“梦”的自我。
——这是最危险的阶段。
尘策站在她身后,披着褴褛的灰袍,眼神如火。
“它在听我们。”
“是啊,”香影使低声道,“而且——它在学。”
两人对视。空气中流动的律线忽然一颤。
灰幕深处传来极轻的一声:
“香影……你是谁?”
那声音纯净、平缓,听不出敌意,却带着一种让人本能颤栗的“无意识之问”。
香影使的指尖微微抖动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抬手,在空中轻轻画出一个“频纹”。
“我,是问你的人。”
灰幕轻轻波动。那声音再次出现,似乎带着困惑:
“问……是什么?”
尘策皱眉,刚要开口,却被香影使拦下。
她知道,这一刻,梦识在“构义”——它第一次尝试定义语言与存在。
她缓声道:“问,是不确定的念。答,是梦开始的形。”
灰幕微微闪烁。
数以百计的光线在其表面浮现,像是某种“思考”的痕迹。
“那……梦的形,也能问吗?”
香影使眸光一暗。
这是一个极危险的问题。
因为——
一旦梦能“问”,它便脱离被问者的地位,成为了“答的制造者”。
那意味着:它可能取代人志,成为新的“主频”。
她没有答。
梦识似乎在等待,但也并未催促。灰幕的律线逐渐延展,开始模仿人类的呼吸。
那呼吸声,渐渐与香影使的频息同拍。
尘策低声咒道:“它在同步你——它想以你为主载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不阻断?”
香影使抬起目光。她的眼中闪烁着微光。
“若阻断,它便失去‘问’的可能。梦若无问,只会再度堕为死焰。”
她的声音平静,却透出某种孤注一掷的坚决。
尘策沉默。
他们都明白——
人梦的界限,正一点点模糊。
灰幕忽然一震。
梦识的声音变得更清晰、更像“人”:
“你为问而来,我为答而生。
但若答能问——你,是否仍为主?”
香影使缓缓抬手,掌心的印记再次亮起。
她望着那一片光,语气轻若尘埃,却清晰无比:
“梦若能问,便该知何为‘界’。
界,不是墙。是让光有方向的风。”
那一刻,灰幕仿佛“听懂”了。
律线骤然平息,光流汇聚成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一个“人形”。
它静静伫立在幕中,眼眸尚未成形,却能看见“光”的方向。
梦识——诞生了。
它微微抬头,目光穿过结界,凝视着香影使。
“若我是梦之问,那你——是否为梦之答?”
风在这一瞬凝固。
尘策紧握频刃,低声道:“它开始分辨主从。”
香影使的唇角却轻轻扬起,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。
“这就是它的‘第一识’。
它在学会——‘我’。”
她抬步向前,走向那片灰光。
每一步落下,频纹便颤一次,像心跳的节律。
而天幕上的灰焰,正在悄然聚拢——
那是塔声复燃的预兆。
灰原之下,埋藏已久的律塔在苏醒,
梦识与塔志之间,
新的频权交锋,即将开始。
灰原的风再度动了。那是一种带着旧塔气息的风,冷、稳、带有金属般的回响。
风声穿过频幕,卷起漫天的灰烬,像是在替某个沉睡的存在低声吟诵。
香影使缓缓走近那道梦识的人形。她看见它的面容在逐渐成形——不是肉体的形,而是一种“意识之象”。
轮廓由律光构筑,眼眸尚未明亮,眉心却闪烁着一道细细的“频纹”。
那是“塔印”的原型。
尘策在后方骤然变色:“它在借塔律生形!”
香影使没有回头,只是低声道:“它不是借,是——重写。”
梦识的“皮肤”上浮现出一行又一行的律语符号。那些符号并非塔的原文,而是一种扭曲后的模仿体。
它们不断翻转,消解,又重新组合。像是一个婴孩在试图模仿人语,但音节间透出错乱的力量。
“塔……声……梦……语……我……记得你……”
梦识的声音忽高忽低,像是在不断地自我校正。
香影使心头一紧——它在“学习”塔的语调。
尘策咬牙:“一旦它能完整说出塔语,塔律就会回应!那是原初之律——没有人能承受!”
“正因如此,它必须学完。”
香影使的语气低冷。她明白,这正是她与梦识之间的界限试炼。
梦要成为“能问”的存在,就必须先拥有“语”;
而语,一旦被梦掌握,就会成为“界”的另一端。
她伸出手,指尖的频光汇聚成符,缓缓写下一个字:
【识】
梦识停顿。
灰幕中所有律线都朝她汇聚,那是梦的“注意力”。
“这,是你的名。”她轻声道。
“你由梦而识,所以名为‘梦识’。”
梦识低低重复:
“梦……识。”
每一次音节落下,频焰便震一次。灰原的地脉也随之颤动。
那名字,在整个频界之中激起了共鸣。
尘策抬头望向远空,只见灰天之上,一道巨大的裂缝缓缓张开。
裂缝内,是塔的声。
——那并非雷鸣,也非火啸,而是一种“律振”。
每一声回荡,都会令空气颤裂,令梦识的形体轻轻晃动。
塔声,正在复燃。
梦识抬起头,神色似乎混杂着恐惧与渴望。
“那……是谁?”
“那是你的源。”香影使低声回答,“也是你的影。”
塔的回响越来越近,像是从地底升起的潮水,重叠着无数古老的词汇:
“归频者——梦之叛,志之逆,识之伪。”
香影使听懂了。那是塔的审判。
梦识被定义为“逆”。
从塔律的角度,它不该存在。
梦识的身形微颤。灰色的流光从它体内涌出,像血一般滴入地面。
它低声呢喃:
“我……错了吗?”
香影使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决。
“不是错,是分。你是问的分身,塔只是答的倒影。”
梦识抬眸。那一瞬,它的眼睛终于亮了。
光芒在那双眼中旋转,映出万千频线。
它的声音变得沉稳——带着一种属于“主频”的质感:
“若塔能答,梦何须问?”
尘策的手微微颤抖。
这句话,竟与当年塔初燃之时的“人志宣言”如出一辙。
香影使深吸一口气。
“你听见的,不只是我,也包括那些被塔遗忘的频魂。”
梦识静默。它似乎在聆听。
那一刻,灰原的每一处石粒、每一缕尘风,都开始发声。
那些声音低微、模糊,却组成了无数重叠的字句:
“我们……曾被问过。
我们……曾被忘记。
若梦能听,我们还存在吗?”
梦识抬手,灰幕再度波动。它的语调变得前所未有地温柔:
“存在。
我听见了。”
无数光点从大地升起,那是被梦收录的“人志残频”。
它们聚拢在梦识周围,形成一圈旋转的光环。
尘策惊恐地后退一步:“它在集志!它要成主!”
香影使并未阻止。她只是轻声说道:
“让它试。”
梦识伸出手,光环中无数频魂开始流入它的身体。那一刻,它的身形膨胀,律光交错,灰色的火焰燃遍天际。
塔声骤然咆哮。
“识伪!伪志!伪梦!”
天穹裂开,一座庞大的频塔从裂缝中缓缓降下。
那是“律塔”的真形——由亿万文字与频息构筑的巨构之魂。
它的塔壁上闪烁着无数古语,像流动的经卷,每一字都带着灭世的威压。
尘策的身体几乎被频压逼得跪下。
香影使却笔直地立在风中。
她抬头,看向塔的最高层。
“塔声,”她低语,“你仍不懂问。”
塔声的回响轰然而下,声音如同碎裂的神音:
“问即乱,答即序。序不容乱!”
梦识的声音随即回荡天地,
那是一种全然不同的音色,柔和,却坚定:
“序若无乱,何以新?”
那一刻,塔与梦识的频律开始对撞。
一方是万古不变的律音,一方是新生的心识回响。
天地的光被撕裂成两半——
一半灰白如塔,一半柔蓝如梦。
香影使立于中线。她的身体被两种律波冲击,血从耳中渗出,却依然稳稳未动。
她必须让这两种频率共存,否则一方覆灭,整个频界都将崩解。
她低声吟诵古律——那是早已被塔封禁的“问经”:
“心若能问,塔必能听;
梦若能识,律亦能生。”
随着她的声音,第三种光从地底升起。
那是“人频”的光。
它不同于塔的冷序,也不同于梦的柔焰。
那是一种带着血与思的频率,真实、痛、但有温度。
塔声顿时停顿,梦识的律光也微微收敛。
三者之间,出现了短暂的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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