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 碑下余灰 暗火潜燃(2/2)
数日之间,风声四起。宫道上、士林书舍、外阁清议之间,都有人低语,说碑下焰简并非独卷,或许还有“余简”被刑司暗藏未出。此言一出,原本心怀恐惧的残党们瞬间躁动。他们心中都明白,若真有余简,那便意味着更大的翻盘可能。
于是,延妃暗线开始活动,试图寻查刑司动静;顺德候旧党加紧串联,暗约百官;外阁清流则以“问心”之名,撰写文议,暗暗传递。
而江枝,却在每一处暗火升腾的地方,都悄然放下一颗钉子。
她让刑司暗探假意为延妃送信,内容却半真半假,暗示御前已有旧案第二卷;她让顺德候旧宅的聚会中混入一名“自称旧吏”的人,暗暗引他们相信“当年改笔确有余错”;她更让外阁的清流士人手中得到了一份“佚文”,字迹模糊,却足以让他们相信这是天示的补证。
一切都在悄然之间被点燃,却又被她牢牢控在掌中。
百官的心理,随之再次裂开。有人心惊肉跳,觉得江枝这是欲擒故纵,不敢妄动;有人则按捺不住,觉得若不趁此举声,便再无机会。御前的空气再一次在风雪中渐渐凝重,似乎血色气息又要浮上来。
江枝在御前依旧冷静,眼神冷冷扫过群臣,唇角微勾。她知道,火已点燃。下一次的御前,就是她收割的时刻。
风雪愈烈,殿门之下,余灰已燃。
风雪压境,御前朝堂像是一个被风声封闭的牢笼。百官立于殿下,面色凝重,呼吸之间似乎都带着血腥气。碑下风声已传遍,关于“余简”的传言已然如烈火加风,人人心头皆有惶惑。
这一日,朝议未开,便已有数十名外阁清流递上文议,言辞激烈,直指“午门之血,有伤圣德”,并借“问心”之义,质问御前是否应重新审读碑案。字字铿锵,掷地有声。
百官心弦骤紧。有人额头冒汗,却不敢开口;有人偷偷看向殿中高位,只见江枝立于御案前,眉目低垂,仿佛未曾动容。
紧接着,顺德候旧党推波助澜,几名老臣当庭声泪俱下,声称“旧案未明,血脉蒙冤”,更以身殉誓言,欲以血唤动圣心。殿中立时哗然。
延妃之党更是按捺不住,几名旧宫嬷嬷、阉宦齐齐上跪,声称陛下身边“有人惑主专权”,言辞虽未直指,却人人心知,他们口中的“有人”,正是江枝。
殿堂一时风声鼓荡,血火几乎要当场燃起。
百官心理顿时裂开。
有人暗暗退缩,生怕卷入;有人心中犹疑,想要站队却不敢表态;也有人借风而动,眼中闪烁着侥幸与贪婪的光,盼着真能借“碑下余简”掀翻江枝。
然而,就在风声最高涨的瞬间,江枝终于抬起了眼。
她的眼神冷得如冰雪,声音却极为平静:“碑下余简,诸位既欲问,便当问个明白。”
语毕,她抬手一挥。刑司校尉即刻呈上卷宗,那卷宗厚重,封面鲜明写着“碑下余灰录”。百官一见,心中俱震。
江枝缓缓展开,声音冷冷:“此录非碑下遗简,而是刑司查抄所获。里头记载,正是近月来某些人密谋之迹。”
殿中鸦雀无声。
她手指一点,朗声念出:“某月某日,顺德候旧宅聚会,议及如何借碑下旧案搅动朝局;某日,外阁士子撰文,言必‘僭越’,暗示监宫夺权;某夜,延妃宫中密契传递,誓要借御前血案再起余火。”
字字清晰,声声如刀。殿中无数人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更有几名被点名的士人当场瘫软在地,声称“冤枉”。可刑司校尉立时将人押上,亮出证物与供词,一切俱全。
百官哗然之声再次掀起,却已不是方才的激烈,而是彻底的惊惧。
江枝冷眼一扫,唇角微勾:“诸位要问碑下之心。碑已裂,问心不在碑,而在此刻。”
话音一落,她抬手。殿门大开,风雪卷入,刑司铁甲军成列而入,冷光森寒。
这一刻,御前成了血狱。
那些方才激烈上言的外阁清流,一个个被铁甲军架起,口中呼喊,却被拖拽下殿;顺德候旧党的老臣哭嚎着要以身殉誓,却被当场以罪定押;延妃旧宫的阉宦嬷嬷,跪地求饶,泪水横流,却无人应声。
百官目睹,心胆俱寒。
江枝立于御案前,身影冷冷如雪峰。她的声音不急不缓:“火若燃,必以血息。余灰既动,必有收束。今日之前,或许你们以为灰烬难熄;但今日之后,碑下唯余冷土。”
刑司铁靴踏响,惨叫声、哭嚎声混杂在风雪中,整个御前仿佛被一层血色笼罩。
百官再无人敢多言,人人垂首,额头冷汗如雨。心中已然清楚:江枝的局,已不仅仅是压制,而是彻底收割。
殿堂高处,江枝眼神一冷,轻轻吐出一句:“收网。”
随着她的命令,三线潜火被彻底绞杀。
外阁清流一批批押下,顺德候旧党被尽数削籍,延妃宫中传信之人当场定罪。血与雪交织,余火彻底熄灭。
当最后一个哭嚎声消散,御前重归死寂。唯有碑下风雪呼啸,似在为这一场血局作见证。
江枝静静收卷,目光冷冽,心中却明白:火虽熄,灰仍在。下一波潜动,必然还会再起。可今日,她已再次让御前百官见识,谁才是这风雪朝堂中真正的主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