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摄政动心 香主初封(2/2)

贵妃着绛衣而来,笑意温柔:“江香首,昨夜风寒未歇,本宫特设温席,免得你一身清气冻坏了骨头。”

江枝拱手:“承情。”她坐右席,目光掠过左席空牌,淡淡道,“此位留给谁?”

贵妃:“自然是你未来的‘所归’。”她转向殿门,“请——”

帘侧一动,礼监右谏之子束发入内,俊秀温声,刚行礼——忽被一只手拦住。夜阑从另一侧踏入,黑衣素冠,捧着一卷香评册,直接把那张金线席牌翻过来,正面重新题字:

“香评官·夜阑(代坐)”

殿上一静。贵妃笑容凝住:“这位,是哪门子‘所归’?”

江枝捧盏,语气清凌:“**香主之所归,在香,不在人。**今日是‘香宴小试’,**我请‘香评官’坐我左侧。**若贵妃坚持‘人主’,可另设婚席,别占制席。”

礼监右谏之子脸上红白一阵,想开口,被江枝一句话压回去:“公子请坐客位,我怕你坐主位——日后腿软。”

贵妃眼神一沉:“江香首,你这般挑衅,是把祖制不放在眼里?”

江枝笑:“祖制在我心上,某些人的手——脏。我替祖制擦亮,不是替你们抹黑。”

“放肆——”顾长谦拍案。

江枝把杯放下的那一下,很轻:“香评在此,谁的香先上,谁的脸先丢,随意。”

贵妃眸光寒到极处,轻拍香案:“上‘流苏半夏’!”

香起如丝,前调甜,后段寡淡。夜阑看了一眼,落笔两字:“浅、虚。”

贵妃笑容裂了一道缝。

江枝抬指,掌香女上前,呈“霜骨沉心(秋宴改方)”。夜阑未尝,先看火——低声:“收火控得稳。”再落评:“清、沉、准。”两枚评印连下,殿中香气一转,贵妃那支被压得无处躲藏。

贵妃忽地轻叩案面,慢声:“江香首,论‘香’,你伤我一成;论‘名’,你一身贱骨,伤的是朝纲九成。”

江枝笑容渐冷,低低吐字:“**我这块贱骨,刻着的是你们不敢刻的规矩。**贵妃若嫌碍眼,不妨闭眼。”

她侧首看夜阑:“再评一条——‘祖制可否收女官为法?’”

夜阑不慌不忙写下:“可。祖制重法不重性,香在法内,故可。”

贵妃终于失了耐:“一个奴籍小子,也敢写法?”

江枝淡声:“**法是用来写的,不是用来吓唬人的。**再说——他是我的人,你若真不服,来香监考他一场,赢了我把印给你;输了,别在我案前撒娇。”

殿内空气“咔”的一声,仿佛有人心头裂了口子。贵妃指尖发抖,笑意冷得发白:“好——很好。”

小宴散后,暮色压城。

江枝回香监不久,杜姝明惊惶奔入:“主上,出事了!——有人在外朝通衢贴出**‘香首夜会拟良人’**的污书,还说您‘以奴为主’,败坏风化!”

夜阑脸色一寒:“属下这就去撕——”

“别碰。”江枝拦住,眸色沉下去,“让它贴着。越脏的水,越适合当众洗。”

她转笔,刷刷写下两道请帖:

一封递典香议署:请三日后设“明香听事”,公开质询“香主无主”之议;

一封递天玺宫:请摄政王临听,并同意“听事”时香监公开两项旧案:一为“副榜并行”的私印往来,一为“乙酉香诬”的残页再验。

杜姝明倒吸一口气:“主上——这就开打了?”

“他们拽我的鬓,我就剃他们的头。”江枝收笔,冷声笑,“这回——不谈香。我谈矛盾。”

夜阑低声:“哪两条?”

“第一条,”江枝指在纸上,“**权要不要上女人身上。**第二条,”她指向印盒,“印要不要认我的手。”

“若不要——我把印摔给他们,再当众踹回去。”

夜阑喉结动了动,眼里像点着一星火:“主上,属下明白了。”

他转身欲走,又被江枝叫住:“夜阑——”她看他一眼,“**今日坐我左席,不是给我面子,是给‘制’面子。**记住这一句,你才真配坐。”

夜阑郑重点头:“谨记。”

夜深,天玺宫。

萧御临看完“明香听事”的请折,沉默良久。副官低声:“王上,她把话题抬到‘权’与‘印’,太狠了。若放她开这场听事,朝中会有人倒向她;若不放,反像压她。”

萧御临忽而笑了笑,指轻点案面:“让。——她要当众洗,便给她一池最冷的水。”

副官怔:“您不怕她冻死?”

“我怕她烫伤别人。”萧御临起身,负手而行,声线低沉却带笑意,“她越在众目之下锋利,本王越看得清她到底要什么。”

行至门侧,他忽地停住,回望烛火:“还有——”他唇角微挑,“把‘拟良人’那小子调去外馆,三年不许回宫。”

“那夜阑?”副官谨慎。

“留着。”萧御临轻声,“她自己挑的刀——本王想看看,砍在谁身上。”

第三日,明香听事未开,长乐宫忽传急讯:宗司档房被盗,副榜往来手札遗失,有人在内城巷口撒了一地“副榜通融名单”的抄本——其上第一条,赫然写着:

“凤临沉露,准为副例——贵妃手批。”

整座宫城,像被掀了盖子。

江枝站在香监的窗前,听见风把流言扯成碎片,飞过半个皇城。

她慢慢合眼,唇角掀起一线极薄的笑:“贵妃,这回不是我骂你——是字骂你。”

她转身提起印匣,步出香监。

“走吧。今日不封香——封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