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男女同体观世音(上)(1/2)

隋朝大业十年春,长安城郊的柳家庄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。

连日的春雨将黄土道路泡得泥泞不堪,村口那株百年老柳抽出的新芽在雨中瑟瑟发抖,像是预感到什么不祥之事。

哇——一声婴儿的啼哭刺破雨幕,从柳家低矮的茅草屋里传出。

接生婆刘大娘却迟迟没有出来报喜,屋内反而传出压抑的惊呼和啜泣。

造孽啊!刘大娘终于推门而出,脸色煞白,双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,柳家媳妇生了个...生了个怪胎!

雨水顺着她的皱纹沟壑流下,分不清是雨是汗。

围观的村民闻言骚动起来,几个胆大的汉子凑到窗前,透过窗棂缝隙向内张望。

老天爷!那孩子...一个汉子猛地后退两步,险些跌坐在泥水里,那孩子下身长得...既有男儿物事,又有女儿身!

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铁锭扔进冷水,激起一片沸腾的议论。

柳家庄族长柳世昌拄着乌木拐杖匆匆赶来,银白胡须上沾满雨珠。

他进屋片刻后出来,脸色阴沉如铁。

此乃不祥之兆。老人声音颤抖道,我柳氏一族从未出过这等妖异。如此妖物当弃之!

柳明德(婴儿的父亲)突然冲出屋子,扑通跪在泥水中,求您开恩!那毕竟是条人命,是我柳家的骨血啊!

雨越下越大,冲刷着柳明德脸上的泪水。

他身后,虚弱的产妇赵氏抱着襁褓倚门而立,面色惨白如纸。

族长沉默良久,终于长叹一声道:罢了。但此子不得入族谱,不得进祠堂,长大后须远离村庄居住。

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感应到什么,突然止住啼哭,睁开一双清亮的眼睛。

那眼神出奇地平静,仿佛早已看透这世间的悲欢。

…………

岁月如流水,转眼十二载过去。

大隋王朝已在烽烟中倾覆,李渊建立的唐朝迎来贞观之治。

但柳家庄的村民对那个的恐惧丝毫未减。

村东二里外的山脚下有座废弃的土地庙,十二岁的柳慈音就住在那里。

这日清晨,柳慈音蹲在庙后的小溪边洗漱。

水面倒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容:眉毛如远山含黛,眼睛似秋水澄明,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。

慈音!慈音!一个瘦小的身影沿着溪边跑来,是村里唯一敢与他交往的孩子——铁匠家的幺儿阿毛。

慢些跑。你爹又打你了?柳慈音的声音很奇特,既有少年的清朗,又带着少女的柔润。

阿毛撸起袖子,露出胳膊上的淤青道:我昨儿个打翻了淬火的水...咦?你怎么知道?

柳慈音轻轻抚摸那些伤痕,眉头微蹙道:我感觉得到。说着,他摘下一片薄荷叶,揉碎后敷在淤青处,这样会好些。

阿毛惊讶地看着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道:你真神了!我娘说你是妖怪,可我觉得你比庙里的菩萨还灵验!

柳慈音苦笑一下,没有回答。

这种能力自六岁起就莫名出现,只要触碰他人,就能感知对方的病痛,有时甚至能将其治愈。

但他(或者说她)不敢告诉任何人,生怕坐实了的恶名。

慈音!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,是柳明德。

这位年近五旬的父亲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,背已微驼,快回家,你娘...你娘不行了!

柳慈音手中的薄荷叶飘落溪中,随水流去。

…………

赵氏的病来得突然。

前一天还能在菜园除草,次日就高烧不退,身上冒出诡异的紫斑。

柳明德请来县城最好的郎中,却只换来摇头叹息。

像是...瘟疫。郎中临走时压低声音道,最近邻村也有几例类似的。你们最好...

他的话没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——隔离。

柳慈音跪在母亲床前,握住她枯瘦的手。

一瞬间,无数痛苦的讯息如潮水般涌来:发热如烈火焚身,关节似针扎刀割,肺部仿佛灌了铅水...而在这些肉体痛苦之下,还有更深层的恐惧——对死亡的恐惧,对孤儿的牵挂。

娘,我会治好你。柳慈音轻声道,尽管自己心里也没底。

他(她)整夜未眠,尝试各种草药组合,用自己身体的异能祛毒,却收效甚微。

天亮时分,赵氏突然清醒过来,异常地清醒。

音儿,娘对不起你,让你生来就受苦。她抚摸着孩子的脸道。

别这么说,娘。柳慈音哽咽道。

听娘说,赵氏气息微弱,你出生那夜,娘梦见一朵奇特的莲花,半白半红,花中有个童子对我说:此子非凡人,将来要度众生...

话未说完,赵氏的手突然垂下,眼中的光彩如烛火般熄灭。

柳慈音悲从中来,泪水如断线的水珠般无法抑制。

柳明德在整理亡妻遗物时突然咳血,症状与赵氏一模一样。

柳慈音心急如焚,使尽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。

最终,父亲也追随母亲而去。

老天爷仿佛也开始为柳慈音感到悲伤。

暴雨倾盆而下,用力地冲刷着本就不太结实的茅草屋顶。

柳慈音在父母坟前跪了整整一天。

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,打湿了粗麻孝衣。

奇怪的是,尽管与死者有亲密接触,他却丝毫没有感染瘟疫的迹象。

…………

贞观七年夏,瘟疫如野火般又在柳家庄蔓延。

不到半月,村里已抬出二十多具尸体。

族长下令封锁村庄,禁止任何人出入。

一个闷热的傍晚,柳慈音正在庙后采集草药,忽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。

循声找去,发现一个面生的货郎倒在路边,身上已出现紫斑。

货郎看到柳慈音,惊恐地往后缩,大声道:别靠近...会传染...

柳慈音却几步走到近前,蹲下身,轻轻按住货郎的额头。

熟悉的痛苦讯息传来,但与母亲那时的有些不同——这次的瘟疫似乎变异了,更加凶猛。

别怕。柳慈音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囊道,我能帮你。

他(她)取出几味草药嚼碎,敷在货郎手腕的穴位上,又取出一个小瓶,倒出几滴琥珀色液体滴入货郎口中。

货郎惊讶地发现疼痛减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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