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死亡(1/2)

油灯将熄未熄的光晕里,林渔数着老奶奶手背暴起的青筋,像数着窗棂外渐次熄灭的星子。

烛泪凝固在供桌上,结成蜿蜒的白痕,恍若老人枯槁的手指永远悬停在半空。

此刻面对再无温度的躯体,她竟意外地平静——或许是双重世界里未尽的遗憾,早已将恐惧碾作齑粉。

三更梆子声穿透潮湿的夜幕,林渔盯着跳动的烛芯,看火苗将灯花一点点吞噬。

老奶奶枕边的蓝花被还留着褶皱,仿佛主人只是打了个盹,随时会在梆子声里坐起身,摸黑往灶膛添把柴火。

画纸在怀中微微发烫。林渔用木炭临摹现代葬礼场景:

八人抬的棺木、披麻戴孝的人群、焚香烧纸的火盆。

虽然歪歪扭扭,但她反复确认过,画里的每样物件都照着记忆里的模样。

最后一笔落下时,窗外的猫头鹰发出凄厉的啼叫,惊得她手中的炭条啪嗒折断。

木门推开的瞬间,夜风卷着松针扑进堂屋。

小狗从柴垛后窜出来,尾巴扫过她沾满泥浆的裤脚。

林渔蹲下身,将颤抖的小狗搂进怀里:乖,陪我走这一趟。

小狗的呜咽混着远处的狼嚎,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。

山道完全被黑暗吞噬。林渔举着灯笼,看光晕在腐叶堆上投下狰狞的阴影。

枯枝断裂声、窸窸窣的爬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,她数着自己的心跳,每十步便加快脚步。

鞋底突然陷进软烂的泥沼,拔出来时带出半截白骨,在灯笼光里泛着森白。

快些,再快些。她在心里默念,画纸被冷汗浸得发皱。

小狗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,前爪死死扒住她的肩膀。

林渔抬头,月光撕开云层,照亮前方古槐上盘着的银环蛇,鳞片在冷光下泛着幽蓝。

她贴着树皮挪动脚步,荆棘划破掌心的刺痛,反而让她清醒得可怕。

终于望见村口零星的灯火时,林渔的草鞋早已浸透泥浆。

山路的泥泞混着腐叶,在鞋底结成硬块,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的镣铐。

怀里的小狗安静下来,只是不停舔舐她流血的伤口——那是方才被荆棘划破的,此刻在冷风里泛着刺痛。

她在最近的茅屋前驻足,沾着泥土的手指悬在门环上方许久,

才重重叩响:“叩叩——”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为响亮,惊起屋檐下的夜枭。

怀中画纸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沙沙响,仿佛是老奶奶临终前微弱的呼吸声。

门扉吱呀开启的瞬间,暖黄的光晕里,她看见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。

昏黄的烛光下,那眼角的纹路、微驼的脊背,恍惚间与记忆里的奶奶重叠。

林渔喉咙发紧,指了指老奶奶住的方向,又颤抖着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画像展开。

老妇人的瞳孔骤然收缩,一脸错愕。

她并不意外深夜的访客,意外的是林渔手中的画——那歪歪扭扭的担架、焚香的火盆,

分明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丧葬规制。

更令她心惊的是林渔所指的方向,那里住着的独居老人,向来与村人少有往来。

老妇人盯着画纸良久,突然朝林渔点头。

她转身匆匆走进屋内,油灯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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