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4章 你不必怕(2/2)

林渔看着自己映在茶水上的影子,模糊又无助,像砧板上等着被剁的肉馅,连挣扎的力气都显得多余。

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土与纸灰的气息,刮过稀疏的枯树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像有无数冤魂在暗处低泣。

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去大半,仅漏下几缕惨淡的光,

勉强照亮脚边东倒西歪的木牌与半露的白骨,磷火在草丛里忽明忽暗,平添几分阴森。

阿风缩在一棵枯树后,破败的袖口被风掀起,露出腕上一道尚未愈合的疤。

地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“吱呀”转动时,他几乎屏住了呼吸——那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太刺耳,像钝刀刮过骨头。

昏黄的火把光线下,几个穿着玄色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
那身影裹着件宽大的衣袍,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颊边,被人半扶半架着往马车走。

她似乎踉跄了一下,抬手拢了拢领口,那动作像极了林渔平日怕冷时的模样。

阿风的指节掐进掌心的泥里。

太远了,火光忽明忽暗,根本看不清她的脸。

马车的轱辘碾过碎石,发出“咕噜”声。

车帘被风吹得掀开一角,他只瞥见里面闪过一抹浅色衣袖,随即又被拉严。

车夫甩了一鞭,马蹄声渐远,扬起的尘土混着纸钱灰,迷了他的眼。

“万一是她呢……”阿风咬着牙站起身,衣摆扫过脚边一具半朽的棺木,发出“咔啦”轻响。

他顾不上这些,抄起墙角一根断成半截的木棍,猫着腰跟了上去。

夜风更冷了,吹得他单薄的衣衫像面破旗。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叫,衬得这条路愈发荒凉。

他死死盯着前方马车的影子,那影子在月光下忽长忽短,像个随时会吞掉人的怪物。

可他不敢停——万一真是林渔,他这条命,总得换她一个生机。

马车在荒路上颠簸,车辙碾过冻硬的土地,发出单调的“咯吱”声。

阿风远远缀着,脚下的碎石不时硌得他踉跄,伤口被冷风一吹,疼得像撒了把盐。

他把半旧的毡帽压得更低,帽檐遮住大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嘴唇——

方才从乱葬岗追出来时太急,竟忘了抹把脸上的泥灰,若是被前面的人瞥见,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。

路两旁的枯树越来越稀,远处隐约现出官道的轮廓。

月光终于挣脱云层,倾泻在地面上,把马车的影子拉得老长,也照亮了阿风藏在袖中的短刀。

那是他前日从黑市换来的,刀刃上还带着锈,却足够锋利——真要动起手来,他未必能赢,可总得搏一把。

忽然,马车慢了下来。

阿风连忙矮身躲进一簇枯草丛,草叶上的寒霜蹭得他脖颈生疼。

他看见车夫勒住缰绳,侧耳听着什么,片刻后跳下车,往路边的树林里撒了泡尿。

车厢里没动静,只有风卷着落叶打在车壁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,倒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喘气。

“驾!”车夫甩了甩鞭子,马车再次动起来,速度比先前快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