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章 棋盘上的棋子(2/2)

转过最后一道弯时,竹篱笆的影子忽然从雾气里浮出来。

几间土坯房偎在山坳里,屋顶的茅草被风掀得有些凌乱,

却在檐下悬着串串晒干的草药,紫苏、薄荷、金银花,混着潮湿的泥土气,倒酿出种格外沉静的味道。

院角的老梅树斜斜伸着枝桠,树皮上布满深褐色的裂纹,倒像位沉默守望的老者。

“是这里了。”林渔扶着陈京在篱笆外站定,抬手叩了叩那扇用竹篾编的门。

竹片相撞发出清脆的“咔哒”声,惊得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,带起的水珠落在他们发间,凉丝丝的。

片刻后,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,伴着苍老的咳嗽:“谁啊?这鬼天气……”
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拉开,探出张布满皱纹的脸,浑浊的眼睛在看清陈京时忽然亮起来,手里的柴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:“是……是陈公子?”

陈京勉强直了直身子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:“张老伯,又来叨扰您了。”

他侧身让林渔扶稳自己,“我受了些伤,想借您这儿暂歇几日。”

张老伯这才注意到陈京的状况,目光在他被血浸透的衣襟和苍白的脸色上顿了顿,忙不迭往旁边挪了挪:

“快进来快进来!哪能让恩人在雨里站着。”他佝偻着背引路,竹编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,将山雾与暮色都关在了外面。

堂屋不大,泥地上铺着层细竹篾,踩上去软乎乎的。

靠墙摆着张掉了漆的木桌,上面放着个粗瓷茶壶,壶嘴还沾着片晒干的陈皮。

西角搭着个简易的灶台,锅里温着的草药正咕嘟咕嘟冒着泡,

淡褐色的药气漫得满屋子都是,倒驱散了不少湿冷。

“陈公子先坐。”张老伯搬来张藤椅,椅面有些地方磨得发亮,显然是用了许多年的。

他转身往灶房走,拐杖敲在地上发出“笃笃”声,“我去烧些热水,这伤口可耽误不得……”

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,眼睛直勾勾盯着陈京腹部的伤口,喉结动了动,

“怎么伤成这样?去年您救我时,可比这精神多了!”

陈京被林渔扶着坐下,刚想开口,却被一阵剧痛攥紧了喉咙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。

林渔忙用帕子替他拭汗,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,心里不由得一紧。

她瞥见张老伯从墙角的木箱里翻出个布包,层层打开,

里面是些捣碎的草药和一卷干净的麻布,动作虽慢,却透着股不容错辨的急切。

“姑娘,麻烦你搭把手。”张老伯将草药倒进石臼,又添了些清水,“这金疮药得用烈酒调才管用,我这就去取。”

他转身进了里屋,木楼梯被踩得“咯吱”响,倒让堂屋的寂静显得愈发浓重。

林渔坐在陈京身边,看着他紧咬着牙关的样子,忽然想起午时在官道上的情景。

那些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刀剑上闪着冷光,陈京将她护在身后,

长剑出鞘时带起的风声至今仍在耳畔回响。

可当那把淬了毒的匕首刺向她时,他竟硬生生转了身,让那利刃没入了自己腹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