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章 训话天道(2/2)
它散发着一种至高无上、冷漠运转的韵味,正是洪荒天道的核心显化!
光团似乎有些茫然,又有些本能地挣扎,散发出抗拒与困惑的波动。
但在鸿蒙那绝对超然的掌控下,这点挣扎如同婴儿挥舞拳头般无力。
鸿蒙心念微动,对着那光团轻轻一点。
光团猛地一颤,表面的朦胧光华向内收缩、凝聚,形态开始变化。
法则的线条勾勒,道韵的填充,眨眼之间,那光团便化为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模样。
少年身形颀长,穿着一身素白无瑕、仿佛由最纯粹规则光线织就的长袍。
面容清俊至极,却没有任何情绪,眼神空洞,像是两颗剔透却无魂的水晶,倒映着万法流转,却唯独没有“自我”。
他站在那里,周身自然散发着一种“理”与“序”的气息,完美,精确,却也冰冷,缺乏生机。
这便是天道化形之体。并非生灵,而是规则集合的拟人化呈现。
“嘿,还真能捏出个人样儿来!”
盘古凑近了,好奇地打量着这白衣少年,伸手想戳戳他的脸,“就是看着冷冰冰的,没咱家后土那些娃娃们热乎。”
白衣少年(天道)对于盘古的靠近和举动毫无反应,依旧眼神空洞地“看”着前方,仿佛只是一尊完美的雕塑。
鸿蒙挥挥手,示意盘古别乱戳。他坐直了身子,打量着眼前这由他亲手“塑造”过一部分的规则造物。
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渐渐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淡的,却让一旁盘古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的审视目光。
“小家伙,”鸿蒙开口,声音不高,却如同洪钟大吕,直接敲击在白衣少年存在的核心,“长本事了?嗯?”
白衣少年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,内部无数法则符文的流转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。
他无法理解“情绪”,但能感知到眼前存在话语中蕴含的、能轻易撼动甚至湮灭他本源的恐怖力量,以及那份……不悦。
“拿了我给你的‘因果’与‘命运’,壮大了自身,运转了这洪荒几个元会。”
鸿蒙缓缓道,每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,“如今,翅膀硬了?觉得我们在这儿,碍着你的‘大势’了?”
还让你的那个代言人,鸿钧,开始琢磨着怎么应对我们留下的‘变数’?
白衣少年身上的规则光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,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复杂的演算与回应。
一道冰冷、机械、毫无起伏的意念波动,试图传递出来,表达的大致意思是;“遵循根本规律,维系天地最优存在轨迹,检测到异常变量,进行逻辑调整,并非针对……”
“逻辑调整?”鸿蒙打断了他那冰冷意念的传递,轻笑一声,只是这笑声里没什么温度。
“你的‘最优轨迹’,就是看着巫妖死磕,洪荒打烂,然后让人族捡个便宜,再让几个圣人折腾来折腾去,最终一切重归你设定的循环?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眸子,直视着天道化形体那双空洞的眼睛。
“我当初给你那两份本源,是让你更‘活’一点,更懂得‘变通’,能在规则内给万物留一线生机。
不是让你变得更死板,更热衷于规划一切,连我们这几个看客丢下几颗石子。
你都急吼吼地想把它扫平,重新画出你那条笔直的线!”
“你以为,你规划的,就是最好的?”
鸿蒙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,“没有我们,你现在还在懵懂的本能里打转,说不定早就被那几个混沌魔神拆了当补品。
有了我们随手丢下的‘石子’,这洪荒,难道不是更有趣了?后土没死,轮回更完善;
祖巫有了出路,少了些戾气;
人族得了庇护,文明或许能早点开花;
就连那鲲鹏,不也鼓捣出点有意思的东西?”
他伸出手指,虚虚点在天道化形体的眉心,那里是它核心规则的汇聚点。
“记住你的本分。你是规则,是平台,是舞台。你不是编剧,更不是试图把台上演员都变成提线木偶的导演。”
鸿蒙的声音低沉下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好好运转你的天地,维持基本的平衡与循环。
至于这台上谁唱主角,谁演反派,谁会碰撞出新的火花……那不是你该绞尽脑汁去‘纠正’的事情。
尤其,不要试图去揣测、去应对我们的存在和我们的‘游戏’。
“我们若真想插手,你,连同你这方天地,翻手可覆。留着你,看着这方天地演化,是乐趣,不是义务。”
鸿蒙收回手指,语气重新变得平淡,却更令“人”心悸,“今天带你过来,是提醒,也是警告。安安分分做你的‘天道’,别再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。”
鸿钧那里,他知道便知道了,但若他再敢以你那套‘最优轨迹’来算计我们留下的任何一点变数……!
鸿蒙没有说完,但那股冰冷的、仿佛能将一切规则都冻结、碾碎的意念,已经清晰地烙印在了天道化形体的核心之中。
白衣少年身上的光芒剧烈地明灭起来,内部法则符文的流转几乎要陷入停滞。
那股超越它理解范畴的威慑,让它那纯粹由逻辑和规则构成的存在,都感到了某种源自本能的“恐惧”与“臣服”。
最终,所有的光芒和波动都平息下去。
白衣少年空洞的眼神,似乎有那么一刹那,极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、难以言喻的“明悟”与“妥协”。
它微微低下那由规则凝聚的头颅,对着鸿蒙,做出了一个表示服从的姿态。
“嗯,还算识趣。”鸿蒙摆了摆手,似乎有些意兴阑珊,“回去吧。
今天的事,你自己知道就好。
鸿钧那边,让他自己琢磨去,但分寸,你自己把握。”
说着,他随手一挥。
白衣少年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消散,重新化为那团朦胧的规则光团,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,消失在大道宫中。
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洪荒天地,那令人心悸的“空洞”与“剥离”感,瞬间消失。
无形的“目光”与“意志”重新笼罩天地,法则运转恢复如常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异常,只是所有大能集体产生的一个幻觉。
但真的是幻觉吗?紫霄宫中,鸿钧道祖脸色苍白,久久无法从那种极致的无力与恐惧中恢复过来。
他重新感受到了天道的存在,但那天道传递来的意念,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“沉默”,甚至带着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疏离与警告意味。
他知道,有些事情,已经彻底改变了。
他那些试图“引导”、“制衡”的念头,必须永远埋藏在心底最深处。
那几位存在,不仅知道他的想法,甚至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,直接警告了天道本身!
大道宫中,盘古挠了挠头,瓮声瓮气道:“大哥,你吓唬那小家伙干嘛?它看着怪可怜的。”
“可怜?”鸿蒙重新躺回云台,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,闭上眼睛,“它若不可怜一点,接下来‘可怜’的,就是洪荒那些好不容易有点新气象的生灵了。”
规矩,得早点立下,免得它总想着当管家婆。
盘古似懂非懂,但既然大哥说了,那肯定有道理。
他打了个哈欠,嘟囔着“管他呢,反正没架打”,又四仰八叉地躺了回去,鼾声很快再起。
中央云台上,兮嫣那朦胧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,万道沉浮的眼眸仿佛瞥了鸿蒙一眼,又仿佛什么都没有。
大道宫内,重新回归那永恒的寂静与万道流转的韵律。
只有洪荒的天道,在回归本源之地后,那冰冷规则的运转中,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、名为“敬畏”与“界限”的烙印。
而鸿钧道祖心中那刚刚萌芽的“落子”念头,已被彻底冰封。
棋盘依旧,棋子依旧。
但执棋的“手”和观棋的“眼”之间,那无形的规则,已然分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