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华宴再见（2/2）

我望着中的自己，胭脂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连日来苍白的脸色，三年了，时光在悄无声息的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。

宫宴设在太和殿，殿内金碧辉煌，百盏琉璃宫灯将夜晚照得亮如白昼。百官携家眷早已按品阶入座，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。

萧景琰牵着我的手走向主位，他的手心很暖，我却只觉得一股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头。承安被采薇抱着跟在身后，小家伙穿着明黄色的小朝服，绣着精致的团龙纹，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。

就在走向御座的路上，我看见了他们。

嫡姐与嫡母、祖母坐在一处，她穿着藕荷色绣百蝶的宫装，比三年前清减了许多，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有了清晰的轮廓。她独自执着一只白玉酒杯，目光低垂，连身旁嫡母与她说话都恍若未闻。烛光在她身上投下淡淡的影子，显得格外孤寂。

而就在不远处，谢长卿正与父亲交谈。他穿着玄色武将朝服，金线绣着麒麟纹样，身姿挺拔如松。曾经温润的眉眼如今染上了边关的风霜，轮廓愈发硬朗，只有偶尔微笑时，眼角才会流露出记忆中熟悉的温柔。

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，那一瞬间，仿佛时光倒流。我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像是惊讶于我的变化，像是痛惜我眼中的疲惫，又像是...深埋心底的思念。

心底泛起淡淡的痛楚，原来这么多年过去，那道伤痕从未真正愈合。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，借着这份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。

年年？萧景琰察觉到我的异样，低声唤道，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。

我勉强笑了笑，继续向前走去。落座时，我听见身后传来嫡母刻意压低的声音：明珠，少饮些酒，当心身子。嫡姐却恍若未闻，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宴席开始，丝竹声声，歌舞升平。我端着酒杯，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他正与父亲交谈，侧脸的线条在宫灯下格外清晰。而嫡姐始终垂眸独酌，一杯接一杯，仿佛要将什么苦涩一饮而尽。

母妃，承安奶声奶气地扯了扯我的衣袖，那个将军是谁？他的衣服真好看。

我轻轻抚摸着承安的发顶，低声道：那是谢将军。话音未落，心头又是一阵酸楚。

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：谢长卿，你欺负她了吗？她为了你千里迢迢孤身去年关，更是在那苦寒之地陪你好几年......为何她现在这般模样？

但随即我又暗自摇头。不，不，想什么呢沈微年，谢长卿怎么会欺负嫡姐呢？他那样温润的一个人，从来都是把别人放在心上的。可嫡姐眼中的落寞，又该如何解释？

酒过三巡，萧景琰心情甚好，举杯道：今日团圆宴，众卿不必拘礼。

我抬眼望去，正好对上谢长卿望来的目光。他举起酒杯，对我微微颔首。那一刻，我仿佛又看见当年海棠树下的少年，用口型无声地说：年年，你过得可好？

殿外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声，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，将太和殿照得忽明忽暗。众人都被这盛景吸引，纷纷望向窗外。

在一片喧闹中，我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：沈微年，孩子都这么大了，你真是的...为何还要为过往伤神？

烟花的光影在殿内流转，照见每个人脸上不同的神情。我看见嫡姐终于抬起头来，望着窗外的烟花，眼角似有泪光闪烁。而谢长卿的目光，始终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，那眼神中带着说不尽的怜惜与愧疚。

原来，这世间的情爱，从来都不是 非黑即白。

承安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袖，仿佛在提醒我，有些缘分，注定只能相望于江湖。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酒很烈，从喉咙一直烧到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