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砥柱中流（1/2）

黄河决口的惊涛骇浪尚未完全平息，北方边境的狼烟又已升起。慕容翰的军报如同一块寒冰，投入了刚刚因抗洪胜利而稍显升温的朝堂，瞬间将所有人的心又揪紧了。

柔然郁久闾大檀 蠢蠢欲动，辽东慕容廆 调兵遣将。这两股势力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，趁大燕遭遇天灾、国力暂损之际，意图南下劫掠，甚至妄图撼动国本。

洛阳城，刚刚从救灾的疲惫中喘过一口气的文武百官，再次齐聚太极殿。气氛比之前应对水患时，更加凝重肃杀。这一次，面对的不再是天灾，而是赤裸裸的军事威胁与趁火打劫。

龙椅上，陈烬的脸色略显苍白，连续月余的奔波劳碌，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深深的倦意。但那双眼睛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、更加深邃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与阴谋。他没有立刻讨论军情，而是先看向户部尚书。

“国库现存粮秣、银钱，可支用多久？各地仓廪，尤其是北疆边仓，情况如何？”他的声音平稳，听不出喜怒。

户部尚书出列，手持笏板，声音带着忧虑：“回陛下。此次赈灾，开启洛口、太原等巨仓，耗粮近两百万石。虽未伤根本，然存粮已降至警戒线以下。北疆幽、并、朔方诸州边仓，存粮亦因连年备战、此次调粮南下而消耗颇巨。若此时大规模用兵，粮草转运艰难，恐……恐难以为继。且今岁河北、中原遭水，夏粮必然减产，秋粮尚未可知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但意思已明：国库空虚，不宜大战。

殿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。不少文官面露难色，频频点头。

“陛下！” 御史中丞高慎 立刻出列，他是主和派的代表，“户部所言，乃老成谋国之言！兵者，凶器也，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我朝新立，又遭此大灾，正当与民休息，固本培元。柔然、慕容，不过疥癣之疾，跳梁小丑。可遣一能言善辩之使，赍重金前往，许以财货，暂缓其兵锋，待我元气恢复，再图后计不迟！”

“高御史此言差矣！” 兵部侍郎张缅（寒门出身，主战派）立即反驳，“示弱于敌，乃取祸之道！柔然、慕容，豺狼本性，见我虚弱，必得寸进尺！今日许以财货，明日他便索要土地！唯有迎头痛击，打断其脊梁，方能换来真正太平！粮草不足，可精简用兵，以战养战！亦可命北疆诸军，加强军屯，就地筹粮！”

“以战养战？谈何容易！”高慎提高声音，“北地苦寒，劫掠所得几何？军屯非一日之功！若战事迁延，师老兵疲，岂不重蹈前隋覆辙？届时内忧外患，国将不国！”

两派争论不休，主和者忧国忧民，主战者慷慨激昂。所有人的目光，最终都投向了御座之上，那个掌握最终决断权的年轻帝王。

陈烬静听良久，直到争论声渐息，他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压过了殿中所有的杂音：

“高御史忧国之心，朕知之。张侍郎雪耻之志，朕亦嘉许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，目光如电扫过全场：“然，尔等只知战 与和，却可知为何而战？如何而战？”

他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北疆地图前，手指点向几个关键位置：

“柔然大檀，新立为主，内部不稳，其南下，无非是想劫掠财货人口，巩固其位。其势如掠食之狼，一击不中，便会远遁。”

“辽东慕容廆，老奸巨猾，其调兵，意在试探虚实，趁火打劫，若有机可乘，则咬上一口；若见无机可乘，便会缩回。其势如潜伏之蛇。”

“此二者，利益不同，心志不一，绝非铁板一块！”

陈烬的分析，让众臣精神一振。

“陛下圣明！”老灰头眼中精光一闪，“如此说来，我军不必两面开战？”

“非也。”陈烬摇头，“示弱必遭噬，惧战必生乱。此战，必须打！而且要打得狠，打得准！但要分个主次，讲个策略！”

他随即下达了清晰无比的战略部署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