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暗流涌动(1/2)
永和十五年,十月十二,巳时,夷陵以西三十里,蜀军中军大营。
秋日的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蜀王陈恪端坐在临时设置的王座上,面沉如水。他的面前,跪着浑身湿透、狼狈不堪的水师溃将刘猛,以及几名从虎跳峡侥幸逃生的偏将。整个大帐内,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。**
“…俞大猷…用火船…借水流和东南风…我军猝不及防…阵型大乱…”刘猛的声音嘶哑,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深的愧疚,“末将…末将无能…一百五十艘战船…逃出来的…不足二十…弟兄们…”**
“够了。”陈恪的声音不高,却冰冷得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,刮过刘猛的脸,“损失多少人?”**
“…水师将士…损失过万…辎重船…损失近半…”刘猛的头几乎要埋进地里**。
“过万…”陈恪重复了一遍,手指缓缓摩挲着王座扶手上冰凉的玉石。过了片刻,他才抬起眼,看向一旁垂手肃立的“鬼狐”方敬斋,“方先生,你怎么看?”
方敬斋上前一步,沉声道:“陛下,水师惨败,虽是大损,然并未伤及我陆师根本。只是…”他顿了顿,“江路已绝,粮道不稳,我军深入湖广,后路已被俞大猷钉死。更重要的是,此败必定震动军心,荆州久攻不下,士气…堪忧。”
“所以,”陈恪的目光转向跪着的刘猛,“你是在告诉朕,因为你的无能,朕的东征大业,已经陷入困境了?”**
“末将…末将罪该万死!”刘猛以头抢地,磕得砰砰作响**。
“你是该死。”陈恪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不过,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。”他挥了挥手,“拖下去,重责一百军棍,暂留性命,戴罪立功。”**
“谢…谢陛下不杀之恩!”刘猛如蒙大赦,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卫士拖了出去**。
待帐中重归寂静,陈恪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“张定边那边…荆州情况如何?”**
“回陛下,”一名负责联络的将领忙道,“张都督昨日已攻破荆州东、西二门,然城内守军顽抗,巷战惨烈。后因水师败讯传来,担心被官军水陆夹击,不得不暂时撤军,退守西岸营垒。目前与俞大猷水师及荆州残军隔江对峙。”**
“损失呢?”
“…攻城数日,张都督所部…伤亡近五千。”
“五千…”陈恪闭上了眼睛。加上水师的损失,短短几日,他已经在荆州这个看似唾手可得的钉子上,折损了近一万五千精兵!而对方,只是一个年轻的陈静之,一个不知名的周镇,和一个水师提督俞大猷!
“陈静之…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,“朕倒是小瞧你了。不愧是陈显手中最锋利的刀。”**
“陛下,”方敬斋上前,“如今形势,强攻荆州已非上策。俞大猷水师控制江面,我军粮道不畅,久则生变。不若…暂时后撤,稳住阵脚,同时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加紧与‘秋水’先生联络,看看先生所言的‘东南有变’与‘京师有变’,何时能兑现。”
“后撤?”陈恪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,“朕亲率大军东征,檄文传遍天下,若是就此后撤,天下人会如何看朕?那些暗中观望的墙头草,还会倒向朕吗?”**
“陛下,此非退却,乃是暂避锋芒,以待时机。”方敬斋劝道,“我军主力未损,只要稳住阵脚,控制住夷陵以西要地,仍可进退自如。待‘秋水’先生的后手发动,或是江南、京师有变,我军再卷土重来,必可一战而定!”**
陈恪沉默不语,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。他知道方敬斋说得有理,但就此放弃即将到手的荆州,他实在是心有不甘。更何况,他隐隐感觉,陈静之绝不会让他就此从容后撤。
“报——!”就在此时,一名斥候急匆匆冲进大帐,“启禀陛下!荆州下游发现大批官军战船,正溯江而上!看旗号…是‘赵’字旗!”
“赵?”陈恪眉头一皱,“可是陈静之麾下先锋赵铁?”**
“正是!船队中还有大量运兵船,估计…兵力不下万人!”
“来得好快!”方敬斋脸色一变,“陛下,赵铁此来,必是与俞大猷合兵,意图东西夹击,将张都督所部围歼于荆州城下!”**
“围歼?”陈恪冷笑一声,“他陈静之胃口倒是不小!传令张定边,固守营垒,不得出战!同时,命罗雄加快在苗疆的行动,务必在十日内,给朕拿下黔东几处要隘,威胁湖广西南!”**
“是!”
“还有,”陈恪的目光变得深邃,“给成都传信,让留守的人…盯紧王守仁。此人在蜀中久无动静,朕心不安。告诉他们,必要时…可行非常之事。”
“臣…明白。”方敬斋心头一凛,知道这“非常之事”意味着什么**。
“另外,”陈恪从怀中取出那枚刻有水波纹的玉符,“用最隐秘的渠道,将此符送给‘秋水’先生。就说…朕需要他的‘佳音’,越快越好。”**
“是!”方敬斋双手接过玉符,小心翼翼地收好**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陈恪挥了挥手,“朕…要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众人躬身退下。大帐中,只剩下陈恪一人。他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,目光在“荆州”、“武昌”、“成都”、“北京”几个地方来回巡梭。局势,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,也险恶得多。陈静之的顽强和狠辣,远超他的预料**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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