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蜀道惊变(1/2)
永和十五年,七月中旬,蜀道,剑门关。
细雨如牛毛,笼罩着巍峨的关城。青石板路湿滑如油,马蹄踏过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一队约二三十人的商队,押着十余辆覆盖着油布的大车,缓缓驶入关隘。
守关的校尉懒洋洋地倚在城门洞里,眯眼打量着这支队伍。车队护卫皆作寻常镖师打扮,青衣劲装,腰佩刀剑,神情精悍。为首的是一位四十来岁、面皮白净、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,一身绸衫已被雨水打湿大半,更显出几分旅途的疲惫。
“路引。”校尉伸出手,手指粗短,指甲缝里满是黑泥。
文士翻身下马,从怀中取出一份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,双手奉上,脸上堆起笑容:“军爷辛苦。小可姓朱,单名一个文字,乃南昌府‘德盛行’掌柜,贩些江西的瓷器、茶叶入川。这是路引,请军爷过目。”
校尉接过,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。路引是江西布政使司所发,手续齐全,印信清晰。他又抬头,目光在文士脸上停了停,又扫向后面那些沉默的护卫和沉甸甸的大车**。
“瓷器?茶叶?”校尉嗤笑一声,“这年头,往川里运这些精细玩意儿的可不多。路上不太平吧?”
“军爷明鉴。”朱文苦笑,从袖中摸出一锭约五两的雪花银,悄无声息地塞进校尉手中,“是不太平。前些日子听说江南那边闹得凶,商路都断了。小可这批货,是年前就订下的,主顾催得急,只好硬着头皮走这一趟。还望军爷行个方便,这些,给弟兄们打壶酒驱驱寒。”
银子入手,沉甸甸的。校尉掂量了一下,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。他将路引递还,挥了挥手:“过去吧。不过出了关,往南去成都那一段山路可不太平,最近有好几股生苗(对当地少数民族的蔑称)闹事,劫了好几拨商队。你们自己小心着点**。”
“多谢军爷提点!”朱文连连拱手,转身示意车队快行。
车队缓缓通过门洞。校尉眯着眼,看着车轮在湿滑的石板上压出深深的辙印,嘴角撇了撇,低声嘟囔了一句:“瓷器?茶叶?压得车轴都快断了,骗鬼呢……”
他转身,对身边一个亲兵使了个眼色。那亲兵会意,悄无声息地退入关城阴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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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剑门关,山路愈发险峻。一侧是万丈绝壁,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峡谷,仅容两车并行的栈道悬在山腰,云雾在脚下翻涌。雨虽不大,但山风凛冽,吹得人衣衫**猎猎作响。
车队沉默地前行。那文士“朱文”此时已挺直了腰背,脸上的疲惫与谄媚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锐利的目光。他正是宁王世子陈钦。身后那些“镖师”,则是宁王府精心训练的死士。大车中所载,也绝非什么瓷器茶叶,而是精铁、弩机部件以及封装在油布中的金锭**。
“世子,后面有尾巴。”一名扮作车夫的死士头目凑近,低声道**。
陈钦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颔首:“几个?”
“三个。从出关就跟着了。身手不弱,像是军中的夜不收(侦察兵**)。”
“剑门关的人?”陈钦眉头微皱。他此行极为隐秘,连父王都以为他是去湖广“游学”散心。若非那位“贵人”传来密信,言蜀王有大事相商,他绝不会亲自冒险**入川。
“不像。”头目摇头,“剑门关的兵,没这份能耐和耐心。倒像是……专门冲我们来的**。”
陈钦心中一凛。难道行踪暴露了?是京中?还是江南那个煞星?他不动声色道:“前面鹰嘴崖,地势最险。处理干净,别留痕迹**。”
“是!”
车队继续前行。约莫一炷香后,来到一处极为险要的路段。栈道在此急转,一侧山崖突兀探出,形如鹰嘴,故名“鹰嘴崖”。崖下云海翻腾,深不见底**。
就在车队即将拐过山崖时,最后三辆大车的车轴“嘎吱”一声,同时断裂!装载着“货物”的车厢猛地一歪,竟朝着栈道外侧滑去!
“不好!车轴断了!”车夫们惊呼,纷纷扑上去试图稳住车厢。队伍顿时一阵混乱。
就在这混乱的刹那,栈道上方崖壁的灌木丛中,悄无声息地射出十数支弩箭!箭矢破空之声被山风掩盖,迅疾如电,直取队伍中几名看似头目的护卫,以及——陈钦!
“有埋伏!”死士头目厉喝一声,拔刀格开射向世子的弩箭。但他身边两名护卫却惨叫一声,咽喉中箭,翻身栽下悬崖!
“保护世子!”头目目眦欲裂,挥刀护在陈钦身前。其余死士也迅速反应过来,纷纷寻找掩体,拔刀迎敌。
然而,袭击者显然早有准备。弩箭只是第一波。紧接着,崖壁上滚下无数礌石、滚木!轰隆隆的巨响中,栈道剧烈震颤,数名死士躲闪不及,被砸得筋断骨折,连同断裂的车厢一起坠入深渊**!
“弃车!向前冲!”陈钦脸色铁青,他已看清,袭击者并非来自后方的“尾巴”,而是早就埋伏在此地!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截杀!
他抽出腰间长剑,在死士的拼死护卫下,沿着栈道向前猛冲。身后,不断有死士中箭或被滚石砸中,惨叫着跌落悬崖。
“世子,走!”那头目浑身浴血,一刀劈飞一块砸下的石头,将陈钦猛地向前一推。
陈钦借力向前扑出数步,回头望去,只见那头目已被数块滚石淹没,消失在栈道边缘**。
“啊——!”陈钦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,眼中布满血丝。这些死士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!他不再回头,咬牙向着栈道尽头冲去**。
眼看就要冲出这段最险的路段,前方栈道转弯处,却突然转出十余名黑衣蒙面人!他们手持狭长的苗刀,动作矫健如猿猴,一言不发,直扑而来!刀光在雨雾中闪烁着摄人的寒芒**!
“杀!”陈钦知道已无退路,唯有死战。他剑法不俗,乃是宁王重金聘请的名家所授,此刻生死关头,剑光如匹练般展开,竟一时挡住了两名黑衣人的攻势。
但黑衣人实在太多,身手也极高。剩下的五六名死士很快被分割包围,惨叫声不绝于耳。陈钦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,鲜血染红了绸衫。
“你们是何人?胆敢截杀本……本公子!”陈钦厉声喝问,试图拖延时间,寻找脱身之机。
黑衣人不言不语,攻势更急。为首一人刀法诡异狠辣,专攻下三路,几次险些削断陈钦的脚筋**。
就在陈钦力竭,即将被一刀穿胸**之际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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