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惊雷破空(1/2)

永和十五年,十月十八,寅时,北京,紫禁城,坤宁宫。

夜,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。坤宁宫内,所有的声响都被压抑到了极致,只有更漏滴答,和病榻上那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喘息声,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种难言的衰败气息,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**。

陈显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榻前守了多久。他的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,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整个人憔悴得仿佛随时会倒下。他的手,依旧紧紧握着母亲冰凉枯瘦的手,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**

“陛下…”冯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轻得如同耳语,“卯时将至…该…该准备早朝了…”

“不去。”陈显的声音沙哑干涩,“传旨…辍朝。”**

“陛下!”冯保急了,“今日不同往日!自昨夜起,宫外…宫外已有流言…”

“什么流言?”陈显没有回头。

冯保噗通跪下,声音带着恐惧和愤怒:“有…有刁民散布谣言,说…说太后凤体不安,乃因…因宫中有人为绝后患,暗中下毒!此等诛心之论,已在市井间悄然传开!更有人…将此与蜀逆‘清君侧’的檄文联系起来,暗指…暗指…”他不敢说下去**。

陈显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。他缓缓转过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翻涌着骇人的风暴:“暗指什么?暗指朕…弑母?”

“老奴该死!”冯保以头抢地。

陈显没有发怒,反而发出一声低低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:“呵…呵呵…好,好得很。蜀王…‘秋水’…还有朝中那些魑魅魍魉…你们终于…把最毒的刀子亮出来了。”他轻轻放下太后的手,为她掖了掖被角,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。然后,他缓缓站起身。

就在他起身的瞬间,仿佛一直支撑着他的某种东西骤然崩塌,他身体猛地一晃,眼前发黑,几乎要栽倒。冯保和旁边的太监慌忙上前扶住。

“陛下!保重龙体啊!”冯保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陈显稳住身形,推开搀扶他的手。他站直了身体,虽然憔悴,但那股属于帝王的、冰冷而威严的气势,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。他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母亲,又看了看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,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,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。

“冯保。”

“老奴在!”

“朕问你,”陈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太后的药,一直是你亲自盯着?”

“是!从御药房抓药、煎煮,到送至坤宁宫,老奴都派了最信得过的干儿子们盯着,绝无外人插手!每一碗药,老奴都亲自试过!”冯保急声道。

“那太后的饮食呢?”

“也…也是坤宁宫小厨房单独制备,由太后的贴身老嬷嬷们经手,食材入库、清洗、烹制,老奴也都安排了人暗中盯着…并无异常。”冯保想了想,补充道,“只是…近日太后胃口极差,多用些清淡粥水…”

“粥水…”陈显眼中寒光一闪,“是谁负责熬制?食材从何而来?”

“是…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徐嬷嬷。食材是内廷供应的上好新米和山泉水…”

“徐嬷嬷…”陈显沉吟。这个徐嬷嬷是太后的陪嫁,伺候了几十年,按理说最是可靠。但…“从今日起,太后的所有饮食,包括粥水,也按汤药的规矩来。你,亲自盯着。食材…换掉,用朕私库里的。”

“是!”冯保心中一凛。

“还有,”陈显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宫殿轮廓,“你刚才说,流言是昨夜开始起的?”

“是。老奴已命东厂番子暗中查探,源头…似乎与西城几处茶馆、勾栏有关,传播者行踪诡秘,应是受人指使。”

“不用查了。”陈显冷冷道,“查也查不到什么。这流言,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。他们要的,就是让朕…百口莫辩,让天下人疑朕、恨朕。”他转过身,目光如电,“但他们忘了,朕…是皇帝!”

“传旨!”

“着锦衣卫、东厂,即刻起,全城戒严!凡有散布谣言、诽谤君上、动摇人心者,无论何人,一律锁拿,严刑拷问,揪出幕后主使!朕倒要看看,是他们的嘴硬,还是诏狱的刑具硬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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