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九章 祭剑（2/2）

她伸出手，替火凤挡住姚笑一柄即将偷袭而来的飞剑。她紧紧握住那柄飞剑，却无法伤其根本，毕竟这飞剑的主人已经不是十境修士了。姚笑将飞剑抽出，局势再度僵持。

白凤冷声说道：“三妹，你回来。”

火凤已然陷入暴怒，哪里听得进外人的话？她的瞳孔杀得血红，不要命地再往姚笑扑去。白凤眉头一皱，赶紧也化作妖身，一齐向姚笑而去。

只有杀了此人，火凤才能平息下来，否则她会将一切焚尽，包括她自己。

两只大妖的身形过于庞大，缠斗之下，空中早已乱成一团麻。悟剑阁下的其余修士抬头望去，只见到两只大妖时而朝这边追逐，时而又转头别处，只是不见姚笑的身影。打斗之下，仅仅是那大妖羽翼扇出的一阵风，也能掀倒山岳。若不是姚笑留下一柄剑为众人抵挡，只怕悟剑阁和他们一行人也早已命丧黄泉。

可也正因为这一柄剑，姚笑在两只大妖的追杀下有些左支右绌。白凤的实力远胜于火凤，她所掌控的似乎是光的力量，虽然不至于有十二境，十一境巅峰却是板上钉钉。若说单打独斗，再加上这柄太平剑的话，姚笑自认能与之一战。然而如今不仅少了一柄飞剑，还有一只同样十一境的火凤一齐出手，他也是不敌。

姚笑也是有脾气的，若是真拼起命来，他有把握能换掉那一只火凤，然而现在不是时机。

底下修士们见姚笑不敌，焦心之下，一齐喊道：“姚剑仙不必顾虑我等，这柄飞剑还能杀敌！请剑仙取之！”

飞剑依旧挡在众人前方，姚笑也并不理会他们。只要这些人还在扶摇宗山顶，姚笑就不可能离去，他也没法放任这样一帮人不顾。可是再这样耗下去，只怕就连姚笑都要葬身于那两只大妖的手中了。在场诸位修士皆是舍生取义之人，姚笑又如何能独自离去？可是又不敌那两只大妖，此刻局势已是两难。

罗忾然看得很清楚。他驻剑在地，已然气若游丝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，须发皆已花白。他的修为已然流逝殆尽，寿元自然也到头了。

他转过头来，艰难地蠕动嘴唇，用尽力气说道：“诸位……诸位。”

“诸位修士舍生忘死，求全大义，我作为扶摇宗宗主，感激不已。”罗忾然的声音越来越小，“然而此刻局势，只要我等还活着，姚剑仙断然不会独自离开。”

“姚剑仙本无义务出手救助我等，然而依旧义无反顾地拔剑，我等又如何不能心存感激与报恩？咳咳……咳咳咳！”

罗忾然咳嗽了好几声，差点就要倒在地上。一众修士慌忙上前去扶他，罗忾然固执地摇了摇头，近乎执拗地站了起来，再度将腰杆挺直。他望向空中的战场，缓缓开口道：“诸位，我命已尽，临死之前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。”

扶摇宗几位年迈的长老早已涕泪横流，痛心不已道：“宗主请讲。”

“烦请诸位修士，烦请诸位修士……”罗忾然说了好几遍，却都在这里停住了。他也落下眼泪来，犹豫良久，才喟然叹气道，“烦请诸位修士同我一齐赴死！只有我等死了，姚剑仙才能安心离去。我等求全大义，姚剑仙离开东扶摇洲后，还能为杀妖出一份力，不该与我等同葬啊！”

众修士一听此言，悉数低头默然不语。罗忾然环顾众人，眼神恳切。

“哼，不过一死，何足道哉！”那位脾气最差的刑堂齐长老愤然出声，“你们都不敢，我先来！”

说罢，他拔剑便往脖子上抹去。不过须臾，他便生机尽逝，身死道消。

“反正早就准备好一死了，与其死在那帮畜生手里，不如自己动手！”

语毕，又是一位长老抹剑而死。

众修士心中早就知道，今日是必死之局。就算姚笑不离不弃，也会被两只大妖所杀，他们还是难逃一死。既然决定留在扶摇宗，免不得舍生取义做到底！

片刻间，又是几名修士自刎倒地。罗忾然亲眼看着这些共生死共进退的长老们纷纷自刎，心中之悲痛，哪可用言语来形容？他恨不得自己死在众人之前，这样也好免去一份心中愧疚自责的痛楚。可他现在还不能死，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。

最后一位修士自刎而去了，现在他的身边满是尸首。那些人的面容清晰可见，罗忾然认识他们其中的每一个人，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还环绕在耳边，是那样真实。

而现在他们全都死了，全都死了。

这位扶摇宗的末代宗主用尽了浑身力气，才奋力朝空中喊道：“姚剑仙，快离开吧！他们全都死了！”

此语刚落，只见罗忾然的头颅猛地往下一坠，失去了力气，溘然长逝。唯有那柄剑还立在原地，他的尸首保持着死前的姿态，扶剑而立，腰杆笔直。

姚笑低头看去，陡然惊住。这位天地不惧的十一境大剑仙，白芷洲剑神，眼角竟流出两道泪，感慨道：“东扶摇洲，何故如此多义士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