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碎骨营的残羹(2/2)
逃兵的牙齿很黄,还带着血丝,显然是拼了命想把秦沧咬出血。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,像是疯了一样,牙齿死死嵌在秦沧的皮肉里。周围的流民发出一阵惊呼,有人甚至觉得秦沧这次肯定要吃亏——逃兵虽然断了胳膊,但这一口下去,就算是铁人也得疼得松手。
但秦沧还是没躲。他甚至没回头,只是再次沉肩坠气,运转起那门法门。他能感觉到逃兵的牙齿在啃咬自己的肩膀,布料被撕破了,牙齿碰到了皮肤,却像是在啃一块硬木头,怎么也咬不进去。逃兵咬了半天,不仅没咬出血,反而觉得自己的牙齿快要崩碎了,牙龈疼得钻心。
秦沧缓缓转过身,看着那个还挂在自己肩膀上的逃兵。逃兵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和绝望,见秦沧看过来,他还想再用力咬,却被秦沧一把抓住了头发。秦沧的手指扣住逃兵的头皮,往上一提,逃兵的嘴巴被迫松开,露出满是血沫的牙齿。
“你也想要?”秦沧的声音很沙哑,像是很久没说话,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砾的质感。
逃兵看着秦沧的眼睛,突然怕了。他想求饶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拼命摇头。但秦沧没给他机会,他右手攥成拳,拳头不大,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。他对准逃兵的肋骨,猛地一拳砸了下去。
“咔嚓!咔嚓!”
好几根肋骨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,像是树枝被折断。逃兵的身体瞬间弓了起来,像一只被踩扁的虾,他张了张嘴,想惨叫,却只吐出一口鲜血,然后头一歪,没了气息。
秦沧松开手,逃兵的尸体倒在地上,和瘦高个的尸体并排躺着。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,虽然衣服破了个洞,皮肤却完好无损,连一点牙印都没留下。他再次把麦饼凑到嘴边,这次没人再敢上前。周围的流民都远远地站着,有的低着头,有的眼神躲闪,还有的在偷偷往后退——他们怕了,怕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,怕他那双冰冷的眼睛,怕他那能拧断脖子、打断肋骨的手。
秦沧咬了一大口麦饼。麦饼很硬,刮得他喉咙生疼,还有点苦涩的味道,但他吃得很快,像是怕有人来抢。他一边吃,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人,只要有人的眼神稍微停留久一点,他就会投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,吓得对方赶紧移开视线。
风还在刮,残阳渐渐沉了下去,把碎骨营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地上的两具尸体很快就被流民拖走了——不是为了埋葬,而是拖到营外的戈壁里,等着夜里的狼来吃。在碎骨营,死人和野草没什么区别,都是没用的东西,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吸引走一部分威胁。
秦沧吃完最后一口麦饼,把嘴里的残渣咽下去,喉咙里的灼烧感稍微缓解了一些。他靠在刚才逃兵靠着的断墙上,闭上眼睛,开始运转那门法门。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在身体里流动,从丹田到四肢,最后汇聚在胸口和肩膀,让那些地方变得暖暖的,也更结实。
他不知道这门法门叫什么,只知道是小时候在村里的破庙里找到的一本古籍上写的。那时候他还叫狗剩,有爹娘,有小伙伴,村里有麦田,有炊烟。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,马贼来了,火把照亮了整个村子,哭声、惨叫声、火烧声混在一起,他躲在柴房的缝隙里,看着爹娘被马贼砍死,看着小伙伴被马贼扔进火里。他后来逃了出来,成了流民,辗转来到碎骨营,那本古籍成了他唯一的念想,也成了他活下去的依仗。
他给这门法门起了个名字,叫“山根立”——就像山的根一样,扎在地上,稳稳当当,谁也推不动,谁也打不碎。
秦沧睁开眼,天边已经黑了,星星开始冒出来,很亮,却透着一股寒气。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,那里还是暖暖的,很结实。他知道,在碎骨营,光有这门法门还不够,还得更狠,更能打,才能活下去。
不远处,那个矮胖子还缩在地上,偷偷看着秦沧。秦沧看了他一眼,矮胖子赶紧低下头,浑身发抖。秦沧没理他,他知道,从今天起,碎骨营里的人都会记住他,记住那个能拧断脖子、能硬抗撕咬的少年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朝着营外走去。碎骨营太小了,这里的食物太少了,他要去更远的地方,找更多的吃的,变得更强。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,是马贼,是官兵,还是别的什么,但他不怕。他的拳头很硬,他的身体很结实,只要能活下去,他什么都敢做。
塞北的风更冷了,刮在秦沧的脸上,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。他的眼神更亮了,像狼一样,朝着黑暗深处走去。碎骨营的窝棚在他身后越来越远,那些麻木的流民,那些腐烂的气息,都被他抛在了身后。
他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